99小說網 > 修仙從己未津門開始 > 第四百四十五章
  貝子府設了宴席,只招待了自家親戚。游走其中,王敏彤覺著分外疏離。

  親戚們還沉湎于過往的雍容華貴,既看不見外間劇烈的變革,也瞧不見民間的疾苦。

  后來王敏彤明白了,或許親戚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提起。變革與疾苦跟自己何干?他們只想當大清的蛀蟲。

  認識到這一點,王敏彤心中生出一股厭煩來。有心想要說些什么,可看著親戚們的笑臉,最終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果洛麻麻派人給津門發了電報,三天之后,母親急匆匆從津門趕了回來。

  原本以為是一出母慈女孝的戲碼,可母親看先她的神色卻極為復雜。

  到了晚間,母親幾次張口語言,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你表姐婉容……跑了。”

  王敏彤點了點頭。皇后出逃,這等大事轟動全國,便是在偏僻的武當山,王敏彤也從燕雙鷹買的報紙中得了消息。

  當時她極為震驚,想不出表姐怎會干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繼而后續報紙持續披露,表姐沒再露面,只請了律師與遜帝對簿公堂。

  此等事情徹底將遜帝的臉面扯了下來,遜帝也沒出面,雙方律師唇槍舌劍,先判決,遜帝不服開始上訴,而后再判決。

  然后遜帝開始撞死,直到津門法庭派出法警上門執行。

  遜帝從皇宮離去的時候沒卷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到了津門之后更是卯吃寅糧,很多時候都是靠著日本人援助才能維持體面。

  判決下來,遜帝支付贍養費十二萬大洋。遜帝根本就掏不出,最后法警跟抄家一般,將張園翻騰了底朝天。

  前有刀妃,后有婉容,遺老遺少的臉面被狠狠的撕扯下來,踩上一腳,又吐了口吐沫。

  此事成了遺老遺少們的禁忌,極少提及。

  王敏彤不知母親突然提起了表姐婉容。

  母親猶豫著說道:“你表……婉容去了奉天,據說是給張少帥做了小。你表姐一家被人堵著門罵,一家人差一點就服毒自盡。”

  “額娘,你到底想說什么?”

  母親道:“額娘只是提醒你一句,切莫損了自家的體面。莫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來往。”

  “野男人?”

  母親皺著眉頭,那神情就好似王敏彤的錯愕是在裝的,她干脆直言道:“你一早就回來了吧?有人說,說你跟個野男人住在旅館。”

  王敏彤先是腦子嗡的一聲,跟著便覺著可笑。敢情野男人是那刻薄的木頭樁子燕雙鷹。

  她好笑道:“額娘切莫信那些胡說八道,燕大哥這人……嗯,對我并沒有那種念頭。”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沒那念頭?”

  王敏彤干脆說道:“我離開京城便與他同行,有時候干脆睡在野地里,也不見他有什么念頭。怎么回了京城,反倒心生齷齪?”

  “你……就算他是正人君子,可人言可畏。你姑娘家家的,讓人背后說嘴,日后還怎么嫁得出去?”

  王敏彤抿了抿嘴:“那母親覺著沒有此一樁,我的名聲就好啦?”

  母親被噎得啞口無言。

  遺老遺少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王敏彤差一點就嫁給了遜帝的弟弟。退婚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不說,此后惹了奉系高官,王敏彤更是來了個離家出走。

  這年頭新舊交替,旗人家里的大家閨秀照舊守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像此等翹家而走的行為,落在眾人耳中便是不守婦道。

  且不說有無失貞,單單是這等脾性就不可娶。

  母親急了:“便是不在旗人里選,也總得選個像樣的人家,你總不能自己過一輩子吧?”

  王敏彤想了想,嚴肅道:“額娘,今日便跟你說了吧,我年幼時便拜了師父,學了一身本事。而今我想的不是嫁做人婦,是修道成仙。”

  “胡說八道!”母親根本就不信,起身厲聲叱責道:“以前事出有因,我便不多說了,從今日起,你乖乖待在家中,學習女紅。消停上兩年,待名聲好了,我再給你尋個人家。夜深了,早點睡。”

  母親返身出門,合上房門之際,低聲對丫鬟吩咐道:“看好小姐,莫要讓小姐再丟了體面。”

  若她還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完顏童記,只怕此刻會心如刀絞。刻下,王敏彤雖然心中難受,但轉念便笑了出來。

  一群凡俗想要以禮法約束她這個修行者,這不是開玩笑嘛?

  過了半晌,外間丫鬟叫門,進來后便睡在套間外邊,顯然這是母親吩咐下來的。

  王敏彤只是玩味的看著新來的丫鬟,便自顧自的熄了馬燈,和衣而臥。等了片刻,起身手掐法訣,劍指一點,那本在強撐的丫鬟便瞌睡了過去。

  王敏彤一不做二不休,翻找了個針頭塞在被子里,又是一掐法訣,術法使出,那枕頭頓時幻化成了她的模樣。

  她輕手輕腳開了房門,躍上房頂,幾個起落間,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旅館里的燕雙鷹還沒睡,更確切的說,他也不需要睡。手中的平板殘存著些許電量,紅樓夢的劇集播放著,他的心思卻全然沒在追劇上。

  他只是在放空,什么都不想,而后便感知到了由遠及近的王敏彤。

  過了片刻,旅館的窗子推開,王敏彤癟著嘴跨步進來,坐在他面前。

  “嗯?好好的家不待,怎么又跑來找我?”

  王敏彤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回武當了呢。”

  “有些犯懶,所以還沒定什么時候回去。”

  王敏彤絞著手,咬著嘴唇,良久才道:“我回到家中,感覺很是不適。”

  燕雙鷹審視著她,就好似在說:關我屁事。

  “今日額娘提了表姐,她……她去了奉天,給張少帥做了小。”

  燕雙鷹道:“小張這人雖然花心了一些,可對女子還算是負責。總比遜帝那貨要強上許多,你該為你表姐高興。”

  “我倒是沒什么想法,只盼著表姐不會后悔就好了。”她看著燕雙鷹道:“燕大哥,當日是我淺薄,辜負了你的好意……若我反悔,你可否將我送去費先生身邊?”

  “哈?”這丫頭還沒死心?燕雙鷹頗為驚愕。

  王敏彤卻起身道:“塵緣紛亂,不堪其擾。刻下我只想尋一幽靜所在,一心向道,繼而早日飛升。”

  燕雙鷹眨眨眼,半信半疑道:“我倒是沒什么……那你現在就走?”

  王敏彤搖頭道:“此生為人兒女,總要盡一些孝道。還請燕大哥多停留幾日。”

  “額……也好,左右我也無事,那就多等一些日子。”

  王敏彤鄭重福了一禮,起身翻過窗口,在夜幕中的房頂上跳躍著,逐漸掩去身形。

  燕雙鷹有些拿不住這姑娘的心思,干脆便與本體聯絡起來。這次還算幸運,沒一會兒便聯系上了本體,而后便吵了一架。

  然后一件讓燕雙鷹得意、費景庭郁悶的事兒發生了,本體竟然沒吵過化身!

  說到底還是費景庭到處留情,渣男本渣,這才惹下的風流債。怎么也算不到燕雙鷹頭上,于是燕雙鷹吐槽起來極其刻薄。

  聯系中斷,費景庭有些愁悶。四個老婆好容易才達成平衡,這要是猛然間再來一個,估計那四個能把自己給撕了。

  想了想,那王敏彤還是死對頭衛姜的弟子,修行的還是胎息法,真要是本化身給丟過來,那就只能依照張懷英之故,丟給符蕓昭當弟子了。

  費景庭自從修行成了地仙,進境便變得極為緩慢。到了此等階段,舉手投足都是修行,已經不拘平素搬運真氣、趺坐調息之類的靜功。

  劍仙之術他只是得了術劍的傳承,道劍是何等模樣,如何修行,根本無從探究。他略略有些后悔,張三豐真人得了火龍真人傳承,說不定會道劍,當日舍了臉面追問一番好了。

  世上沒有后悔藥,術劍已然大成,不用他再去修行。

  除此之外便是先天符咒之術。此術與云篆天書密切,他自得了小半卷天書,便日夜研讀,以天眼觀瞄,時不時的總會辨認出一些字跡。在他想來,待習得大部分云篆天書上的文字,那他的先天符咒之術自然就會大成。

  剩下一個天目術,說來也奇妙,因著觀瞄云篆天書的緣故,往常有如水磨工夫,進展極其緩慢的天目術,現在簡直就是一日千里,進展飛速。

  此術乃是呂祖所傳,直指天仙之上。費景庭不指望修成元始天尊一般的道眼,便是慧眼也是好的。從此可得神通,開辟洞府,自成一界。

  他定下心思,抬頭看了眼山巔,疊嶂之上,符蕓昭的身形趺坐云端,呼吸吐納之間,便引得風云變幻。他以天眼觀察,便觀知符蕓昭修行進境迅捷,只怕要不了幾年便會破境地仙。

  那丫頭性子跳脫,一旦突破,指不定會惹出什么事端來。與其如此,費景庭寧愿符蕓昭暫且停在人仙境界,如此也不會跑出去惹事。

  ………………………………

  奉天,大帥府。

  汽車停下,張少帥不待副官下車開門,便自己下了車,急匆匆往里便闖。沿途警衛紛紛敬禮,換做平素,張少帥會笑著回應。刻下卻急得他根本顧不得這些,大步流星進到了老張所在的院子。

  張大帥的警衛急忙通報了一聲,跟著張少帥便闖了進來。

  “爹!”

  老張抬頭看了其一眼,心中先是略略感動,心道這兒子到底沒白養,跟著便嫌棄的皺起了眉頭:“你看你那德行,老子還沒死呢,哭喪臉給誰看呢?”

  “爹,你沒事就好。”小張可是民國四公子之首,紈绔中的紈绔,早年心中有大報復,這會兒經歷了一些事,也知道親爹有多不容易了。

  “二妹給我發了電報,聽說——”他壓低聲音:“——是費先生出手了?”

  老張點點頭,毫無顧忌道:“費先生是講究人啊。當日為了懷英,說救我一命,還真就救了我一命。我那火車再往前走二里地,一準踏馬的給掀上天。日本人在橋下埋了一百二十斤炸藥啊,這是想讓我死啊。”

  張少帥道:“爹,我已經督促部隊,加快出關。日本人既然動了殺心,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對了,日本人怎么說?”

  “呵,還能怎么說?只說底下人獨走……踏馬的糊弄鬼呢?沒有上面點頭,下面人從哪兒弄來那么多炸藥?”老張氣哼哼道:“芳澤謙吉那家伙從京城追到了奉天,就差跪咱家門口了。我讓人給打發走了,沒心思見他。”

  張少帥道:“爹,那你現在是咋想的?”

  “咋想的?”老張冷笑一聲:“刺殺啊,幸好老子命大,有費先生出手。這事兒你甭管了,不崩掉日本人兩顆大牙,這事兒沒完。”

  刻下整個關外反日情緒激蕩,奉天城內幾乎每日都會集會聲討日本,比之去歲九月還要厲害。原本在城中居住、經商的日本人,瞧見勢頭不對,有能耐的都跑了,剩下的成了出氣筒,店鋪被砸都是輕的,一個不好就會被老百姓給打死。

  非但如此,奉軍也集結起來,朝著關東軍方向逼近,而且逼近的奉軍還越來越多,讓關東軍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今日早間,芳澤謙吉又來造訪,口口聲聲稱無意與奉軍為敵,懇請張大帥保持克制。張大帥難得占了理,下午就指使軍隊朝著日軍陣地開了幾炮。

  隨即日本方面立刻送來電文,首相誠懇道歉,表示此事定要給張大帥一個交代。關東軍司令,以及河本大作中佐,已經被東京停職,新的司令官坐船已經出發,還帶來了徹查此事的命令。

  張少帥腦子里轉了轉,明白張大帥絕不可能在這個當口與日本人開戰,估計是獅子大開口索要好處。

  他想了想道:“爹,費先生可還在府中?”

  老張不無遺憾道:“老早就走了……神仙手段,我專門留了警衛看著,就怕他一走了之,哪成想第二天開門就不見了蹤影。”

  張少帥陡然嚴肅道:“爹,費先生走了,那你得多加小心了。”

  老張傲然道:“奉天是我的地盤,在我地盤我還能讓日本人給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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