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
青廬村,田埂里。
林玨在正午的太陽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漬。
他扛起鋤頭,扭頭看了一眼,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統面板。
上面有一行小字跳動!
【剩余穿越時間:70小時,已穿越2小時。】
他這一次穿越,剩下的時間,僅剩最后的兩小時。
而之前的時間。
他第一次什么都沒做。
只是跟在岳飛后面。
在這片天地里,松土,種谷,干了兩大天的農活……
晚上回到那片靜謐的小院兒里。
和岳飛還有張達,聚在一起,吃一碗素菜配饃,或者面條配咸疙瘩,面湯里,有些許野菜。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昨晚倒是開了一次葷腥。
吃到了烤鹿肉。
野鹿,是林玨捕的。
他在張達驚駭的目光中,直接扭斷了,誤入田埂旁的一頭公鹿的脖子。
三人當晚,直接開了葷。
張達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岳飛的臉上,也多了點笑容。
要知道,鹿肉在宋代被視為絕佳補品,除了鹿茸,也會食用鹿茸和鹿血。很多士大夫為了大補將鹿血與酒混飲,甚至有些食用過剩而死亡,在平民百姓的菜譜中絕不多見。
昨晚,應該是林玨這一次穿越歷史副本后,經歷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而現在,這段旅程,即將結束。
林玨神色少見的復雜。
十二天的時間。
他竟覺得恍如隔世。
而就在這時。
張達扛著鋤頭,走了過來。
他手里端著個瓷碗,遞給林玨。
瓷碗里,承裝著一盤肉。
“昨晚剩下的鹿肉,隔壁的王寡婦,給燉了,里面還加了野菜。”
“不論還剩多少活兒要干,吃飯都是天大的事。”
林玨接過張達遞過來的瓷碗,他看著瓷碗里的鹿肉和野菜。
低聲喃喃。
“人類活動促成了食物的相聚,食物的離合,調動人類的聚散,西方人稱作“命運”,大夏人叫它“緣分”。”
張達站在一邊,卻并沒有聽清。
“什么?”
林玨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張達……我的時間不多了!”
張達眉頭一皺。
“啊……你不想干活了!那你直接說唄,跟岳帥說一聲……這兩年,岳帥脾氣溫和很多,更何況,這里又不是軍中……”
可是很快,張達看著林玨,似是明白了什么。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又要走啦?還是回天上?”
林玨的面容一僵,很勉強的,才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算是吧!”
“岳帥,什么時候,從詔回京!”
張達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還在田埂里,掄著鋤頭,耕地的岳飛。
“兩個月后!”
“那一去,怕是就再也回不來了。”
林玨看著碗里的鹿肉。
扔了手里的鋤頭,拉著張達,就往一邊走。
張達一陣錯愕。
但還是被林玨拉到了一處樹蔭下。
兩人背靠大樹,躲在了田埂里的岳飛,看不到的地方。
之后,林玨忽然從手里拿出一個小瓶子。
小瓶透明,像是琉璃。
透明的小瓶里,有一顆紅色的丹丸!
林玨把琉璃瓶塞到張達手里。
“兩個月后,你把這瓶里的丹丸,喂給岳帥!”
“岳帥吞食后,會大眠三日!放心,沒有副作用,甚至還能強健岳帥的身體!”
張達面色一變……可是兩個月后……
但還沒等張達說完。
林玨竟然蹲下身。
從大樹下,挖出來一個檀木盒子。
檀木盒子之上,竟然還有雕花。
張達探出脖子,剛要開口詢問。
卻看見,林玨已經把檀木盒子,掀開。
露出里盒子里面的光景。
張達身體一僵,差一點直接怪叫出聲。
但他畢竟是上過戰場,見識過血雨腥風的。
強行按捺之下,這才控制住自己。
檀木盒子里。
是一顆大好的人頭。
人頭兩鬢斑白,但五官挺拔。
竟然正是岳飛的人頭。
張達身子顫抖,把頭扭過去,又探出大樹。
卻看見,岳飛,正完好無損的在田埂里干著活。
張達來回看了好幾眼,這才扭頭盯著林玨。
磕磕巴巴……
“好漢……這……這是!”
林玨呼出一口濁氣,咧嘴一笑。
“仿制的岳帥的人頭。”
“大宋的大理寺官,無論用什么手段,都分辨不出來。”
“兩個月后,你就宣城岳帥病患加重,突然暴斃,死前,讓手下,割下他的人頭,送往開封府邸!”
“以岳帥人頭,安撫帝王疑心。”
“沒那個容人之量,就別想要萬古流芳的好名聲!”
張達被驚愕的立在原地,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倒是林玨,率先站起。
拍了拍張達的肩膀。
“這件事,我沒時間做,只能交給你啦!”
“岳帥,說將天下,交還給天下,我是同意的!”
“但我果然,還是沒辦法接受,他有不好的結局,這顆仿造的頭顱,送入開封之后,岳帥,也能從此,隱姓埋名,歸隱田園吧!”
張達沒有接話,只是攥緊了林玨給他的琉璃瓶,之后用力的點了點頭。
林玨見狀,這才咧嘴一笑。
“對了,有酒嗎?”
張達連忙解開腰間的水袋,遞給林玨。
“昨天灌的,里面兌了鹿血!”
林玨結果水袋,對著張達點了點頭。
隨后大步流星的,直接走向不遠處,還在田埂里,干活的岳飛。
只是走到岳飛的附近后,他的腳步忽然局促!
一時間,像是想要靠近,又像是想要分開。
倒是岳飛,率先看見了林玨。
他扭過頭,看著林玨,咧嘴一笑。
臉上滿是皺紋。
林玨看著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一時之間,有些恍然。
似乎又看見了。
當時在大名府。
披著鎧甲,騎在黑鬃戰馬,提著剛槍,神勇無比的少年將軍。
他把水袋提起,向著岳飛一抱拳。
“岳帥,我敬你一杯酒吧!”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飲不盡器,半酣尤味長。偶得酒中趣,空杯亦常持!”
……
林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么。
只是在岳飛驚愕的目光中。
把水袋里,混著鹿血的酒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午時的太陽下。
熾烈的陽光,把岳飛的臉,映照的很柔和。
他似是懂了什么,但什么也沒說,只是笑瞇瞇的看著林玨。
在林玨把水袋放下之后。
他才抬手,拍了拍林玨的肩膀……
之后扭頭,有去田里忙活!
林玨提著水袋,低下頭,眼里,在這時,終于泛起了淚光。
……
自是浮生無可說。人間第一耽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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