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留著一臉絡腮胡的郭乾,雙眼倏忽明亮。
他眼神中,殺意騰騰。
“末將領命!”
林玨看見,很快,有士卒,扛著一桿大弓過來。
遞到郭乾的手上。
三石的大弓。
在古時,一石等于三十斤。三石,就是九十斤!
能拉兩石弓的,在軍中,已經屬于翹楚。
能拉三石弓的,絕對屬于軍中猛將。
而此刻,郭乾在城樓上,很快搭弓射箭。
在那名瓦剌游騎,還在叫囂之時!
三石的大弓,在郭乾手中,拉滿。
隨后一支箭矢。
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接向著那名瓦剌游騎射去。
咻!
噗……
箭矢命中,帶起鮮血。
但是郭乾,卻一拳砸在城垛之上,眼神帶著不甘。
箭矢命中。
但是射中的卻是那名瓦剌游騎的肩胛骨。
并沒有射中脖頸!
那名瓦剌游騎,也是身經百戰。
喊話之時,操控座下戰馬,一直游曵。
就是為了躲避,可能會忽然射殺過來的箭矢。
而此刻,他被射中了肩胛之后,駕馬便撤。
但撤退之時。
依舊嘶聲瘋喊。
“你們的皇帝,現如今,在我等手里。”
“你們已經沒有資格,再對我草原,發號施令了。”
“要想接回你們的帝皇,就讓你們守城的主將,親自來我們的隊伍中談判。”
“這是也先太師,對你們最后的勸誡。”
“偉大的首領,成吉思汗,曾經征服過你們,也先太師,會帶領我們,征服你們這群兩腳羊,再一次……”
……
咻!咻!咻!
郭乾在城墻上,憤恨的接連射出箭矢。
不……
不僅是他!
城墻上,其他的士卒,也被點燃了怒火。
箭矢接連不斷的飛出。
鋪天蓋地。
但是卻都沒能再次射中,那個瓦剌的“阿剌知院”!
那名“阿剌知院”座下的戰馬,一看就是草原上的良駒,奔騰的速度極快,也極其靈活。
帶著“阿剌知院”躲避了無數箭矢,眼看就要沖出,箭矢的射殺范圍。
而就在這時。
西直門的城樓上,林玨抬起頭。
他大步流星,幾個呼吸之間,走到郭乾身邊。
抬手,按住郭乾的肩膀,聲音低沉。
“把弓給我,我來!”
郭乾轉過頭,眼神猙獰。
他本不想搭理林玨,但卻發現,林玨已經抓住他手里的大弓,并且正在往他自己手里搶。
郭乾不想松手。
能拉動三石的弓,他的力氣,可想而知。
更何況,臨陣被奪走大弓,他的臉上也掛不住。
但是很快,他就驚愕的的發現……
他手里的大弓,不受他控制的,在向林玨那邊挪動!
這個小子,比他的力氣還要大……大很多。
而與此同時,于謙幽幽的聲音傳來。
“讓他試試!”
郭乾咬著牙,這才不甘心的松開手。
“那個瓦剌官兵,已經要跑出箭矢射殺范圍了,你沒機會了……”
林玨沒有搭話,只是從郭乾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道羽箭。
隨后搭弓射箭。
他的體魄,被強化過四次,心臟被強化過四次,投擲天賦最高階,射擊天賦高階……并且在現世,接受過射箭的培訓。
他在這個時代,算得上神射手嗎?
林玨不確定。
只是他松開了箭矢……
羽箭離開弓弦!
他手里的大弓竟然還在顫抖。
這一支箭,飛出之后,箭矢的速度極快。
破空聲已然刺耳……
接著……
可怕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即將回歸瓦剌大營的那名“阿剌知院”,脖頸被一箭洞穿。
箭矢,撕裂了他脖頸處,大半的血肉,直接洞穿出來一個大洞。
頭顱和身體之間,只剩下不多的皮肉相連。
隨后他也一下子跌下馬來。
這一幕,讓戰場一下子,寂靜了一瞬。
隨后西直門的城樓上,瞬間爆發歡呼。
“射的漂亮!一群草原韃虜,真想卷土重來。”
“他娘的,當年藍玉大將軍,在草原殺得人還是少了,就應該把他們滅族絕種!”
“想當年,我大明,曾經在捕魚兒海,殺得元主與太子天保奴,落荒而逃,俘獲其次子地保奴、妃嬪、公主百余人,追獲吳王朵兒只、代王達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屬三千人、男女七萬七千余人,以及寶璽、符敕、金銀印信等物品,馬、駝、牛、羊十五萬余頭,焚毀其甲仗蓄積無數。當年大明先祖能做到的事,如今的大明,同樣能做到!欺我漢人無人哉?”
“和這群草原蠻子死戰!讓他們知曉,大明依舊是大明!”
……
而和西直門城樓上的歡呼不同。
對面的瓦剌騎兵陣列。
戰馬嘶鳴。
騎兵陣列的最前方。
一個披著由狼皮制成的大氅的青年,架著座下戰馬,向前走去。
而隨著那個青年的移動。
連成一線,甚至有些看不到邊際的瓦剌騎兵,同時向前。
數萬騎兵,帶來的壓迫感。
讓西直門上的歡呼聲,都漸漸平息了一些。
西直門上的神機營和弓箭手,沒有趁著時立即射箭。
一個是因為于謙沒有下令。
另一個原因是瓦剌的大軍中,也有弓箭手。
一旦一方,率先發起進攻,對方勢必還擊。
那就代表著,大戰一觸即發。
但是現如今……
明英宗,朱祁鎮,畢竟還在對方手里。
明軍不好率先發難。
瓦剌的騎兵大軍,此刻,往前推進了大約五十步左右,才緩緩停下。
距離西直門,僅剩一百五十米的距離。
而與此同時。
之前,率領這瓦剌大軍,往前推進的那名,帶頭的披著狼皮大氅的青年,率先抬頭。
“我聽聞,如今負責守衛京師的,是新上任的兵部尚書,于謙,于大人。”
“在下,是瓦剌太師,綽羅斯·也先!”
“兩國交鋒,勢必會死傷眾多,無論是大明的兒郎,還是我草原的兒郎,都是寶貴的性命。”
“于大人,可否愿意,來我也先大營,談一談!”
西直門上,原本神色平靜的于謙,抬手,按住城垛,忽然怒目圓睜。
“自大明,正統四年,瓦剌,脫歡逝世,你,也先,便繼任瓦剌太師之位,自稱太師淮王!!”
“明朝的敕書,愿稱你為瓦剌都總兵、答剌罕、太師淮王、大頭目、中書右丞相!”
“你與你父,都臣服大明,因此才有機會,讓瓦剌諸部服屬!”
“多年以來,爾等來大明,入貢。你與你主,脫脫不花,只派使者,但大明,仍對爾等,下發答謝的敕令;賞賜的東西也都為厚重瑰寶。”
“按照先前的成例,瓦剌部的使臣不得超過五十人。但你也先,為得到大明朝,朝廷更多的賞賜,一年之內瓦剌使臣增至兩千余人。如貪婪惡犬!恬不知恥!”
“瓦剌的使臣往來路上,更是橫行不法,屢次燒殺劫掠,又挾制其他部落的和他一起劫掠,勒索中原地區的貴重難得的物件。稍微不滿足,就制造事端,明朝所賜的財物也不得不逐年增加。”
“與爾等和談?一群永遠喂不飽的蠻子,禽獸,賊狼,也配和我大明和談?你們就是一群不開化的異族,世世代代,只配在草原,茹毛飲血,不能開化!妄想成為新的成吉思汗?別做夢了,韃虜復辟這種事,不會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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