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居高臨下，難得的顯出了幾分快意。
劍門關之時，沈重此人雖然面對李承乾一臉諂笑，但偶爾投向他的目光，卻分明皆是輕蔑和不加掩飾的殺意。
而如今，他從曾經的階下囚變了身份，開始當家做主，甚至以錦衣衛同知的身份拿下了沈重這個錦衣衛的一把手，如何能不快慰？
沈重心頭則是越發沉凝，亦是滿心不解。
毒殺司理理一事，按理說他布置的天衣無縫，經手了此事之人，盡數被他滅口。
就連那位毒仙，也死的悄無聲息。
按理說，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發現此事和他有關。
甚至，那位毒仙本就是一位早已經假死了十幾年的錦衣衛老人，知曉毒仙存在的人整個北齊怕是只有他一人。
他又是從何處被肖恩查出了蛛絲馬跡？
而且，距離肖恩接手此事，也不過才過了一日不到。
這么短的時間，肖恩即便和傳言中的一樣難纏，又怎么可能如此輕易的查到他？
“肖恩大人，你怕是誤會了，我怎么可能與毒害司理理姑娘一事有關？”
肖恩淡淡一笑，道：“沈大人或許不知道我和毒仙的交情，從中毒這件事開始，我就想到了他，沈大人最好老實些，交出毒仙，不要讓場面變的太難看。”
他與毒仙相交多年，自然不相信這位毒術驚人，比肩費介的家伙會死了十幾年。
憑借曾經的記憶，他找到了一處毒仙仍舊還在使用的秘密窩點。
從其中的布置，可以看出，至少半月前，還有人生活的跡象。
而從一些隱秘的記錄中，他也可以知道，毒仙雖然隱姓埋名，但仍舊還在為錦衣衛服務。
司理理中毒，毒仙失蹤，他可不相信這會是一個巧合。
至少沈重脫不了干系！
沈重面色不變，道：“毒仙？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肖恩大人想要用他來定我的罪？即便是肖恩大人急于奪回錦衣衛鎮撫使的職位，這些手段未免有些急切了些。”
肖恩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著沈重，充滿了幾分玩味之意。
“聽說沈大人有個妹妹？”
沈重心頭一驚，面上卻是風輕云淡道：“一個有點血緣關系的女人罷了。”
肖恩聞言淡笑了一聲，輕輕拍了拍沈重的肩膀，道：“沈大人可知我在監察院時每日都在痛苦中煎熬，我曾經想著，有朝一日，我會把我承受過的一切通通還回去，沒想到，自我重見天日之后，沈大人倒是第一個體驗的。”
沈重面色泛起幾分蒼白，語氣略顯沉重道：“我是錦衣衛鎮撫使，陛下不會任由你肆意妄為！”
肖恩眼眸中掠過幾分不屑。
“牽涉進了此事，你覺得陛下會為了保你和太子殿下為敵？”
他搖了搖頭，當即吩咐道：“帶走！”
兩名臉色森冷的中年男子快步而來，毫不留情面的將沈重押下。
沈重略微掙扎著說道：“我要見陛下！”
肖恩不在意的說道：“鎮撫使大人放心，此事我必定上稟陛下。”
……
鴻臚寺，李承乾看著被驚鯢帶回來的那位落網核心成員，看到他身上的傷勢之后，眼中也不由浮現出一抹震怒之色。
羅網人數如今雖多，但真正可以為他付出生命，且絕對不會背叛他的，也就只是有寥寥千名通過招募卡得來的核心成員。
每一個都是極其珍稀的不可再生資源。
看這般傷勢，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便是以武者的身體素質，怕是也堅持不了幾日了。
不過比起司理理深入五臟六腑的中毒之癥，這些傷勢處理起來倒是簡單許多。
在司理理的房間旁邊清理出了一間干凈的房舍，割肉，縫針，消毒，去除淤血，梳理經脈，一套流程下來，用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將此人身上的傷盡數處理了一遍。
剩下的，便是慢慢修養即可。
李承乾剛處理好沒一會，此人便憑借驚人的毅力緩緩的醒了過來。
“主上！”
見到李承乾的瞬間，他便激動的想要掙扎起身行禮。
李承乾按住了他，道：“好生休息，不要妄動。”
他神情依舊激動，只是此刻卻難掩愧疚失落之色。
“主上，卑下無能。”
身為上京城方面的羅網負責人，手下數百人可用，行事但凡謹慎些，都不可能被錦衣衛抓住。
對此，他自然不免感到極其的丟人和慚愧。
李承乾淡淡道：“確實愚蠢，此事過后，去南京城參與新人培訓，若是無法以全優通過評定，以后就不必繼續擔任上京城負責人了，孫宇，知道了嗎？”
孫宇心頭一跳，主上居然知道他？聞言，他不顧傷勢，激動的坐起身，道：“卑下謹記！”
說著，他便觸動了傷口，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令他眉頭不禁微微一顫，神情看起來倒是還算淡定。
李承乾隨手又將他扶下去，搖了搖便準備離開，司理理還需他照看，另外，驚鯢帶回的另外兩個人他也要見上一見。
孫宇這次沒有掙扎，不過還是咬著牙，忍著痛出聲道：“主上，我被擒之前，調查到司理理被沈重羈押，日日被施以刑罰。”
事實上，他之所以被抓，便是與過于深入的調查此事有關。
在敵國的國度，去人家情報機構中調查，難度可想而知。
沈重可也不是個吃干飯的廢物，廢物也不可能做到錦衣衛鎮撫使這個職位。
憑借羅網如今在上京城的力量，調查錦衣衛還是太過勉強了。
李承乾腳步微頓，片刻后道：“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他一步步離開，心頭已經在沈重的身上判下了死刑。
不過具體是不是沈重毒殺的司理理，還需要一些證據。
他不會冤枉人，卻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于算計他的人。
當然，如果不是他不想受人利用，直接殺死沈重，本也不是什么難事。
然而，即便是一把堅不可摧的神劍，也不可能太過肆意妄為的揮動。
武力固然是維系國家安定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但真正想要治理一個國家，行事必定要有的放失，而不是說想殺誰就殺誰。
那只會讓既有的規則崩潰，讓一切失去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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