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小說網 > 重生娛樂圈之名門盛婚 > 203:顧市長就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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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尊敬顧市長,卻不希望他和程思琪扯上關系。

    這感覺,就好像他欣賞江遠,卻不希望江遠和程思琪扯上某些關系差不多,他唯一并且永遠的出發點,就是他的思琪。

    任何能讓她煩惱、困惑、無措的事情,他都要直接扼殺在萌芽狀態。

    可這,不是他逃開責任的理由。

    累及無辜,他總覺得煩惱,顧市長出事,并非他所愿,顧市長的事情影響程瑜,甚至可能影響思琪,更非他所愿。

    李侯到底找的哪個蠢材?!

    宋望胡亂想著,不知不覺,桌角的煙灰缸里已經摁滅了三個煙頭,他抿著唇又摁滅一個,看著煙灰缸發呆。

    多久沒抽煙了?

    眼下想起來,他差不多都忘了,自從有了程思琪以后,他以前的那些癮差不多都散了。

    宋望拿起手機又看看,暫時還沒什么消息。

    房門動一下,程思琪探進個腦袋來,圓溜溜的眼睛瞅著他,撒嬌道:“你干嘛啊,打個電話這么長時間?”

    她神色嬌憨,說著話就往里走,宋望連忙道:“別進來。”

    程思琪定在了原地。

    “我抽了兩根煙,”宋望拿著手機起身笑笑道,“有味,小心熏到孩子了。”

    “你怎么不說熏到我了呢?”程思琪扁嘴道,“就知道孩子,這下來了三個,怕是沒有我容身之地了吧。”

    “怎么說話呢?”宋望在她額頭敲一下,“他們算什么,你才是我心頭寶。”

    “哈!”程思琪忍不住笑起來,低頭看著自己小腹道,“你們三個聽見了吧,爸爸最愛我了。”

    她眉眼含笑,對著自己肚子說話的樣子實在傻。

    宋望卻覺得心軟得一塌糊涂,打橫抱起她,邊走邊道:“是,最愛你,永遠最愛你,無論來幾個孩子,都沒人比得上你。”

    “你以前可不這樣說。”程思琪乖巧地攬著他脖子,晃了晃。

    “以前是為了逗你,”宋望忍不住笑起來,“我說愛予安,你還傻乎乎和我生氣,孩子似的。”

    “唔,”程思琪有點不好意思,將臉頰埋進他懷里去,“你說的太真了,誰讓你說的那么真呢。”

    “我的錯,”宋望好言好語地哄著她,“都是我的錯,給你道歉,好嗎?”

    “我就說說。”程思琪在他懷里動一下,仰頭道,“你剛才和誰打電話呢,怎么那么長時間,還抽煙,你都好久沒抽煙了,有什么煩心事嗎?”

    “沒什么。”宋望淡笑道,“猴子那邊生意出點事,不算大問題。”

    “嗯,”程思琪摸摸他臉蛋,“還是少抽煙的好。”

    “我知道。”宋望抱著她,用腳踢開門,又關上,將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掀開被子,自己也跟著擠上去。

    他一只手從被子里伸過去,隔著睡裙,小心翼翼地摩挲著程思琪的小腹。

    程思琪躺在他臂彎里,任由他摸著,聲音輕柔道:“三個寶寶呢,你說給他們取什么名字好?”

    “第一個就予安,后兩個……”宋望略微想了想,“佑予,佑安怎么樣?”

    “宋予安,宋佑予,宋佑安?”程思琪低聲念著,又苦惱蹙眉道,“聽起來都像男孩名字,要是三個丫頭怎么辦?”

    “怎么會?”宋望笑著捏捏她鼻子,“你反應這么大,最近又這么能吃酸,感覺起來像三個混小子。”

    “萬一是女孩呢?”程思琪揪著他衣服。

    “萬一是女孩,嗯……”宋望笑起來,“宋大寶,宋二寶,宋小寶怎么樣?三個寶貝?”

    “好難聽呀!”程思琪嫌棄地捶著他胸膛,撇嘴道,“真難聽,才不要。你看邵總裁取的名字,長樂,長安,多好聽。”

    “嘿。”宋望一把握住她手腕,“這幾個名字怎么了,我覺得都挺好。”

    “難聽。”程思琪又踢他。

    “你的腳!”宋望長腿勾住她的腳,低聲道,“別撩我,一會辦了你。”

    “你敢嗎?”程思琪壞笑道。

    “欠收拾。”宋望將她往懷里攬了攬,薄唇吮吸著她脖頸,曖昧的聲音縈繞在房間里,半晌,他輕喘著喚道,“琪琪。”

    “嗯?”程思琪呼吸不均,一個字都像撒嬌。

    “你想過爸爸嗎?”宋望抱著她,聲音小小道,“有沒有想過你親生爸爸?”

    “想過呀。”程思琪低聲回他,“其實小時候經常想,他在哪,是生是死,長什么模樣,為什么不要我,可也就想想而已,想了也沒用的。”

    “如果他活著呢,想見他一面嗎?”宋望又道。

    “我也不知道,”程思琪用手臂纏上他的腰,伸手解開他睡衣紐扣,柔軟的手指撫摸著他精瘦的背,用臉頰蹭著他溫熱胸膛,聲音悵惘道,“我很多年沒想過這個問題了,前生出事的時候,其實恨過他,特別恨。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媽媽就不用嫁給林凱,那一切悲劇都不會發生。可到了現在,卻覺得無所謂了,那些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

    她滾燙柔軟的唇吻著他胸膛,喃喃道:“因為有你。你知道嗎,因為有你,讓我覺得曾經經受過的一切都無關緊要。甚至有時候,還覺得是不是應該感謝那一切,如果那些事沒發生,我的人生有了偏轉,那是不是不會遇到你?”

    “我不知道,”她緊緊抱著他腰身笑起來,“反正那些事也沒有答案,想了也沒用,能有你,我覺得上天厚待我,如果用過去的所有磨難才能換一個你,那,我也是愿意的。”

    “傻子。”宋望手指重重搓著她的臉,說不出話來。

    “你好燙。”程思琪聲音喃喃道,帶著點讓人心癢難耐的羞窘。

    “嗯?”宋望輕嘶一聲,垂眸看著她,呼吸都倏然間急促起來,“十一點多了,你不困?”

    “一點點。”程思琪聲音輕輕,臉頰貼在他心口,他心跳亂了節奏,砰砰砰,狂亂激烈。

    宋望便沒有再說話,手指揉搓著她腰背上的軟肉。

    程思琪也沒有說話,滾燙緋紅的臉頰貼在他心口,聽著他心跳聲,呼吸慢慢亂了,氣喘吁吁。

    很快,宋望也低聲喘起來,帶著點克制的意味。

    似乎很煎熬,好像受刑。

    “琪琪,”他聲音啞啞地喚著她,薄唇貼著她耳朵,吻著那里的濕汗,魅惑請求道,“快一些。”

    “好累的。”程思琪緊緊抿唇。

    “嗯……”宋望也抿唇,發出情難自禁一聲喟嘆,性感撩人,尾音似乎都帶著濕漉漉的汗。

    程思琪聽著他聲音,羞惱不已,臉頰貼著他胸膛,不敢出聲。

    這事情不是第一次做,可不知為何,只要聽見他聲音,觸碰他撫摸他,她總會心動緊張,羞惱交加。

    十二點過后,房間里曖昧的喘息聲慢慢停下。

    宋望在床頭扯了濕巾,沉默地給程思琪擦著手,動作十分輕柔。

    程思琪面色緋紅,眼眸柔情似水,帶著點羞意,咬唇看著他,青澀得好像第一次。

    宋望忍不住笑起來,低聲道:“怎么還害羞?”

    “沒有。”程思琪窘迫道。

    “你這臉蛋都紅成蘋果了,不會是熱的?”宋望扔了紙巾,重新扯一張,連她指縫里都仔仔細細擦干凈,柔聲道,“瞌睡嗎?”

    “有點難受誒。”程思琪腳丫纏著他的腿,蹭了蹭。

    宋望深深看她一眼,捏著她肩膀吻上她的唇,溫柔地糾纏撫慰,半晌,聽到她呼吸急促,才慢慢放開她,摸著她臉蛋道:“這下呢?”

    “嗯。”程思琪悶聲道,“你會不會不舒服?要不去洗洗?”

    “好。”宋望應了一聲,放開她,起身往洗手間而去。

    里面水聲傳來,程思琪松口氣平躺在被子里,撫摸著自己肚子癡癡笑兩下,床頭宋望的手機又響了。

    她側身拿過,看了眼,幫著他接了電話。

    “大哥。”電話里李侯的聲音傳來。

    “他在沖澡呢。”程思琪聲音輕柔道,“有事嗎?一會他出來回電話給你。”

    “大嫂啊,”李侯怔一下,遲疑道,“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還沒睡。”程思琪笑了笑。

    “嗯,那就好,”李侯道,“他出來了你給他說一聲,讓他回個電話給我,有點事。”

    “好。”程思琪應了聲,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靠在床頭,靜靜地等著宋望,不過幾分鐘時間,浴室里水聲戛然而止,宋望圍著浴巾出來。

    “李侯?”他洗澡時隱隱聽到說話聲,垂眸問了句。

    “嗯。”程思琪將手機遞給他,眼見他轉身又要往窗邊去,忙道,“沒事,反正我這會也睡不著,你就在這吧,別跑來跑去了。”

    她要求,宋望略微想了想,握著手機上床,一只手攬著她,一只手握著電話,給李侯撥了過去。

    “大哥。”李侯這下聲音明顯小了些,遲疑道,“大嫂在你邊上?”

    宋望低低“嗯”了一聲。

    “顧青媛死了,顧市長重傷入院。”李侯言簡意賅道,“進了天倫醫院,不過具體情況眼下沒法得知,顧家老爺子被驚動,封鎖了整層樓。”

    “我知道了。”宋望松口氣道,“明天再說。”

    “我會派人守著的。”李侯自我檢討道,“這次事情真是我失職,做了顧青媛原本再簡單不過,掉以輕心了,顧市長……”

    “嗯,明天見面說。”宋望聲音淡淡,又說了一句。

    “那好。”李侯自然知道他說話不便,應一聲,掛了電話。

    宋望放了手機,攬著程思琪滑進被子里,把玩著她的手,詢問道:“你拍戲還有幾天?”

    “不到一星期了。”程思琪道,“明天不用去,參加了期末考試再去就行了。”

    “后天期末考?”宋望微微詫異。

    “嗯。”程思琪抿唇道,“還有些緊張,這學期耽誤課程挺多的。”

    “那明天看看書。”宋望笑道,“兩輩子的知識呢,肯定沒問題。”

    “但愿。”程思琪聲音低低。

    “快睡吧。”宋望拍著她肩頭,聲音低低哄她入睡。

    已經過了凌晨,程思琪靠在他臂彎里,沒一會沉沉睡去。

    宋望卻沒什么睡意。

    顧市長重傷入院,能驚動顧老爺子,可見,傷勢定然不輕,畢竟,顧市長和顧老爺子關系僵,冷戰由來已久他多少知道些。

    眼下這樣……

    宋望又搓搓手指,垂眸看著程思琪,神色間帶著些愧疚。

    半夜三點睡去。

    ……

    翌日,程思琪起得早。

    妊娠反應嚴重些,她早上七點多醒來,到洗手間嘔一陣,神色困倦,卻也沒了睡意,索性洗臉。

    聲響自然驚動了宋望,跟著她起床,心疼不已。

    半個多小時收拾完,宋望抱著她下樓。

    中學小學都放了假,餐廳里,秦少游和小思源都在,陪著程瑜和司機大叔吃早餐。

    眼見他們下來,秦少游詫異地挑眉道:“思琪姐不多睡會?”

    “睡不著。”程思琪看著他笑笑。

    “是不是難受?”程瑜關切地問了一句,無奈道,“這才剛開始,反應這么大,看你后面怎么捱。”

    “過了這些天就好了。”程思琪看她一眼,“媽你別擔心了。”

    程瑜看著她,也只得將許多話咽下去,起身道:“坐著吧,我去給你們倒豆漿,早上打了點花生豆漿。”

    “姐姐吃小籠包。”小思源將自己眼前的包子推給她。

    程思琪捂著嘴,一側身,又連忙起身往洗手間跑去,宋望連忙跟上,小思源目瞪口呆。

    司機大叔溫聲笑笑,安撫道:“她最近吃不了肉包,你自己吃吧。”

    “對,長身體。”秦少游捏了一個包子塞進他嘴里,哈哈笑道,“快吃,你這小身板風一吹就倒。”

    “我有七十多斤了。”小思源吞咽著包子,支吾道。

    秦少游嘻嘻哈哈打趣他,司機大叔起身去了客廳,看早間新聞回放。

    他和程瑜起得早,老早就吃了飯,一直等著幾個孩子而已。

    程思琪和宋望回了位子,程瑜剛好端著大杯豆漿出了來,就聽見他聲音意外道:“顧市長被車撞了,生命垂危?”

    “啊!”

    “啪!”一聲脆響和秦少游的驚嘆聲同時響起。

    餐廳一靜,眾人抬眸看去,程瑜手中的大杯子砸碎在地面上,碎片四濺,豆漿潑的到處都是。

    她神色怔怔站在原地,看著客廳方向。

    “媽!”

    “別動!”

    幾道聲音齊齊響起來,司機大叔已經快步走到了她邊上,俯身看一眼,打橫將她抱起來,往沙發上走過去。

    正是夏天,程瑜穿著輕薄的七分褲,腳踝被濺起的瓷片劃傷了好幾道。

    打發了秦少游收拾殘局,宋望扶著程思琪也連忙到了沙發邊,司機大叔已經拿出醫藥箱來,邊取東西邊道:“疼嗎?怎么這么不小心?”

    “不疼。”程瑜垂眸看著傷口,聲音低低。

    “有三道,”司機大叔拿棉簽沾了點碘酒給她處理傷口,“夏天穿得少,拿東西什么的都得小心點,一不留神磕著碰著都得疼。”

    “沒事。”程瑜又說了句,神色恍惚。

    半晌,看著電視,狀若隨意道:“你剛才說誰被撞了?”

    “市長啊,”司機大叔給她貼著創可貼,嘆息道,“新聞說是昨夜出的事,肇事司機逃逸,眼下進了醫院,還在重癥監護室,沒脫離危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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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哦。”程瑜應一聲,說不出話來。

    垂在身側的一只手卻有些僵硬,忍不住看了眼邊上的程思琪。

    程思琪一臉關心地看著她,倒完全沒有受到這消息影響,詫異地挑了一下眉之后,非常專注地看著她的腿。

    這孩子,不知道那人是她爸爸。

    他是生是死,她聽過最多也就意外一下,完全不放在心上。

    程瑜一時間悲從中來。

    她眉眼間的哀愁藏都藏不住,宋望多看了兩眼,朝程思琪道:“沒事了,先去吃飯。”

    “媽,你感覺怎么樣?”程思琪依舊看著程瑜。

    “還好。”程瑜往沙發里面挪了挪,“我坐著休息會,你和他們去吃飯,沒事。”

    “嗯。”程思琪松口氣,重新回餐廳。

    宋望眼看她坐好,去院子里打電話,直接打給靳允卿。

    “喂?”電話那頭傳來靳允卿一慣慢條斯理的聲音,宋望直接道,“顧市長在天倫醫院里,具體情況你知道嗎?”

    “怎么?”靳允卿微微笑了笑,“你怎么也關心起政事了?”

    “和我有關系。”宋望聲音低了些。

    “你?”靳允卿愣了愣。

    “是,”宋望道,“說來話長,目標是那個劉子瓊,他是意外,昨晚進了天倫醫院,現在怎么樣了?”

    “應該挺嚴重,顧老爺子封了整層樓,除了醫生護士,里外都是顧家人。”靳允卿略微想想道,“具體情況我現在還不清楚,你等我問問。”

    “能進去嗎?”宋望道,“如果我這邊想送人進去?”

    “不說了是意外嗎?你這要……”靳允卿遲疑起來。

    “想哪里去了?”宋望蹙眉斥一聲,“他是思琪的爸爸,”說著話,他伸手在眉心按了按,“事情說起來復雜了,我覺得他可能缺少求生意識。”

    他半宿未眠,思前想后,覺得依著顧市長眼下的情況,一旦重傷,很可能兇多吉少。

    畢竟,他和顧家老爺子多少年僵著,眼下妻亡子散,也許念著程瑜,可是已經算全無可能。

    這樣的人走到了鬼門關,還能對世間有幾分留戀?

    他是猜測,卻覺得自己這猜測讓人心驚膽戰,畢竟,是他的責任。

    無論程思琪對他懷有幾分感情,他總歸是她親生父親,他不能容許自己做出這樣讓她傷心的事情,意外也不行。

    “啊?”這樣的信息,靳允卿都一時間詫異起來,略微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思琪爸爸?”

    “嗯。”宋望語調肯定。

    “那我知道了,我先問問。”靳允卿說完,先掛了電話。

    宋望掐了電話,轉身往屋子走。

    與此同時——

    天倫醫院里,ICU病房外。

    年過花甲的顧老爺子站得筆直,詫異地看了眼邊上的市長助手,擰眉道:“你說什么?那女人是青媛?”

    “是。青媛小姐和市長吵了一架,怒氣沖沖跑出去,市長沒等一會也緊跟著追了出去。”市長助手小聲道,“這意外也有我的責任,我應該勸著點。”

    “等一下。”老爺子深深擰眉,“你說昨天死的那女人是青媛?”

    “青媛小姐出事后去了國外,做了植皮整形手術,應該是前段時間回來了,可市長他并不知道。昨天又出了那樣的事,市長他當然生氣,說話重了些。”助手是顧市長心腹,當然沒說到程思琪的事情,只以為老爺子心疼孫女,言語里為顧市長開脫。

    “死不足惜。”顧老爺子看他一眼,咬牙道,“那樣不知羞恥的女人不配做我們顧家人,尸體交給劉家去處置,不用管。”

    “是。”老爺子邊上的中年男人應了聲。

    “等等,”老爺子又道,“她這出一趟國,換一張臉,連她是誰名誰都不知道了?劉子瓊,哼!”

    老爺子怒氣沖沖道:“看看她在國外都搞了些什么,這名字是怎么回事?!”

    “是。”邊上有人又應了一聲。

    老爺子拿著拐杖在地面敲兩下,看了眼病房,余怒難消:“一輩子就毀在一個情字上,一雙兒女養成這樣,真是沒一個成才的東西。”

    他厲聲罵著,邊上一眾人自然不敢出聲,病房門從里面推開,晏少卿扯下口罩,蹙眉道:“吵什么?影響病人康復,誰擔責?”

    他面色平靜無波,一雙眼睛卻明亮銳利,直視著一眾人,一句話聲音不高,氣勢卻足。

    老爺子邊上的中年人愣了一下,訕訕地看了顧老爺子一眼。

    被一個后輩當眾斥責,顧老爺子臉面也有點掛不住,可奈何,對面這年輕人昨夜到現在尚未合眼,他哪來的資格發火。

    老爺子看著他,客氣道:“晏醫生,顧祁他如何了?”

    “在危險期,先觀察四十八小時。”晏少卿將口罩扔到邊上垃圾桶里,聲音淡淡道。

    “我們需要做什么?”市長助手連忙問了一句。

    晏少卿睨了他一眼:“保持安靜。”

    話音落地,他伸手在自己眉心按了按,抬步離開,跟出來的助手苦著臉看了眼他的背影,連忙笑著解釋道:“手術將近十小時,晏教授昨夜到現在都沒合眼,有些累了,他平時脾氣還好的。”

    助理說著話,晏少卿回頭,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正幫他解釋的助理連忙笑起來,朝顧老爺子揚起更大的笑容,連忙離開。

    “您擔待。”老爺子邊上的中年人看著他臉色,小心翼翼道,“年輕人嘛,才華橫溢的總是驕傲些。”

    老爺子沒接話,聲音到底低一些,發問道:“青倫在里面多長時間了?”

    “有一年多了。”市長助理道。

    “嗯,”老爺子轉而朝向他邊上的中年人,“撈出來。”

    “我知道。”中年人應一聲,建議道,“您也累了一整晚,要不先回去休息,這里有我們守著。”

    “有什么事隨時通知我。”老爺子說著話,轉身往外走。

    抑郁難平。

    他有三個兒子,顧祁最小。

    天姿秀敏,他自小寄予厚望,這些年,卻是最讓他頭疼的那一個。

    為了一個女人,父子倆關系僵了二十多年,以至于,他將自己兒子送進監獄,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眼下,他躺在里面,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哎。

    老爺子嘆一聲,轉個身,被簇擁著消失在樓道轉角,整層樓都因為他的離開,慢慢安靜下來。

    醫院大廳——

    眼看著他從側門離開,程瑜到了電梯口。

    重新按了樓層,上去。

    出了電梯左右看兩眼,對上了守在一側樓道口的幾位黑衣保鏢,各個挺拔高大,西裝筆挺。

    好像回憶里某個令人窒息的畫面,她停下腳步,慢慢退到了電梯邊上。

    她怎么忘了?

    那是顧家,門第觀念極深,家風森嚴。

    她高攀不上。

    即便眼下那人生死未仆,他和她之間,依舊有深深的鴻溝,她為什么而來,即便來了,又能干什么呢?

    程瑜失魂落魄地下了樓,醫院門口攔了出租車,回家去。

    秦少游帶著小思源出門玩,秦浩出去跑出租,偌大的客廳空蕩蕩,一點聲音也沒有。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不遠處多寶閣里擺放的茶具。

    秦浩當真是個妙人兒,廚藝、茶藝、車技,甚至各種球類運動,都挺精通,他有些自己的生意,卻喜歡跑出租。

    不像工作,更像一種休閑,用他的話,開車載著各種各樣的人經過這城市大街小巷,實在,有生活味。

    她有時候還挺羨慕,他無論何時,總顯得充實樂觀。

    不像她……

    程瑜起身倒杯水,握著水杯,半天卻遞不到嘴邊去,兩只手顫抖得厲害。

    她實在緊張。

    想起他生死未仆躺在醫院里,總覺得緊張不已,心痛疼惜。

    這些年過得很苦,她從來未曾怨過他,無論她到哪一步,記得的始終是他以往那些好。

    在她心里,她也始終是那個不負初心的女孩。

    愛著他記掛他,從未改變過。

    顧祁哥……

    程瑜放下水杯,失魂落魄上樓去,她思緒游離,到了二樓也未曾察覺,又直接到了三樓去。

    樓道口左起第一間,就是程思琪的舞蹈室。

    半圈落地窗闊達干凈,明亮的陽光傾瀉而入,木地板紋理細密,在陽光下似乎通透起來。

    她站在門口,依稀記起自己的少年時光。

    好些次在劇院里練舞到黃昏,頭發綁得很高,一個人,為了某個節目,在舞臺上做一圈圈枯燥的旋轉練習。

    夕陽從劇院老舊的窗戶中映進來,那時候還沒有落地窗,那些暖黃的陽光被鐵窗欄切割成一塊塊,映出滿地斑駁。

    她總會在突然回頭間看到顧祁,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坐在臺下看她跳舞。

    她一心癡戀的男孩挺拔清俊,頭發理得很短很干凈,總是穿白襯衫,深藍色布褲子,笑起來眼睛很溫柔,好像有星光。

    她看見他總是欣喜不已,好幾次扭到腳,怪罪他來得太突然。

    他會笑著捏她臉,有時候兩個人在黃昏下坐到夜幕降臨,他背著她回家,置身在安靜的月光彌漫的巷子里,她以為是永遠。

    那時候她還挺大膽,心血來潮的時候,敢主動親吻他。

    他卻小心,捧著她的臉,薄唇有些涼。

    被塵封的記憶慢慢涌上來,程瑜站在舞蹈室門口,兩行淚無聲滑落,順著臉頰而下,蜿蜒進衣領。

    她已經四十多歲,卻依舊有好身材和白皙肌膚,歲月在某一方面虧待她,在相貌氣質上卻一直厚待她。

    程思琪從書房里出來看見她哭,神色一怔,倏然心痛。

    她覺得太可憐太心疼。

    這么些年,她不是沒見過程瑜的眼淚,可從沒有一刻如眼下這一刻,她只看著她,都覺得心痛窒息。

    她的淚,好像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媽。”程思琪聲音小小地喚了她一聲。

    程瑜轉過頭看著她,愣了一下,連忙伸手抹眼淚,倉皇道:“沒事,我沒事,就想起以前一些事。”

    程思琪抿著唇,目光審視,半晌,突然道:“是……想起爸爸了嗎?”

    她記憶里年輕的程瑜很漂亮,氣質優雅如幽蘭,笑容溫婉如新月,在帶著她出門的某些時候,常常被搭訕。

    她其實一直挺好奇,是怎樣的男人,能讓這樣柔弱的女人不顧一切。

    “你,”程瑜看著她,慢慢地,靠著門框直接坐下去,坐在地面上,雙手抱著膝蓋埋起頭,聲音低低道,“琪琪,你一直想知道他嗎?”

    “主要看你。”程思琪小心蹲下身,擁著她的肩,“媽,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聽。如果你想起來難受,我寧愿永遠不知道。”

    程瑜抱著膝蓋哽咽起來。

    “爸爸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媽媽才至關重要。”程思琪拍著她聳動的后背,也微微哽咽,“真的,難過的事情忘掉就好了,別想了。秦叔叔他很好,能陪著你度過后半生的。”

    “他快死了,”程瑜啜泣道,“老爺子都出動,他肯定很嚴重。”

    “什么?”程思琪疑惑地問了句。

    “顧市長。”程瑜聲音低低道,“琪琪,顧市長就是你爸爸。”

    程思琪拍著她后背的動作停下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覺得恍惚,伸手扶住了邊上的門框。

    “顧……市長?”半晌,她聲音艱澀地問了一句。

    “是,他是你爸爸。”程瑜聲音沙啞,苦笑起來。

    程思琪看著她淚水斑斑一張臉,恍惚間,回想到記憶里幾個畫面。

    她第一次見到顧市長,是在顧青媛的訂婚晚宴上,她站在顧青媛邊上,跟著眾人一起回頭,看見迎面而來兩個人。

    顧市長和宋望……

    原來,是她的爸爸和她的丈夫嗎?

    她有點無法去想象,心里疑惑一重重,許多謎題,都讓她一時間頭疼起來,她胡思亂想著,又想起剛才在書房看到的新聞。

    兩則新聞。

    其一,顧市長是昨夜十點多出的車禍,其二,劉子瓊疑似死亡。

    顧老爺子緊急處理了狀況,劉子瓊的死并沒有和顧市長扯上關系,可眼下,回憶著這樣兩個新聞,卻讓她想到了昨夜。

    宋望接到的那兩個電話。

    劉子瓊和顧市長在同一晚出事,和他有沒有關系?

    是李侯嗎?

    那一起肇事逃逸,是他們所為?

    程思琪手腳有些涼,分明是七月,她卻突然覺得冷,她從來不曾質疑過宋望任何事,就如她所說,哪怕他是魔鬼,她也愛他追隨他。

    他殺人,她也許當真遞刀給他。

    她愛他成癡。

    可眼下,眼下,那個生死未仆的人讓媽媽這樣傷心,那個危在旦夕的人,可能,不對,原本是她爸爸。

    宋望昨天問起她,問她關于爸爸的那些話。

    他,原本知道嗎?

    ------題外話------

    在上傳和再寫一千字中間糾結了半天,最后還是覺得上傳好了。

    抱歉久等了,明天中午見,十二點。

    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