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王義渠瀚的怒吼聲在王帳之中激蕩,立時點燃了周圍一干義渠貴族胸中的勃勃戰意。
下一刻,一名身披獸皮的年輕人挺身而立,卻正是如今的義渠王子義渠蒼。
雙眼之中一抹堅定之色浮現,義渠蒼朗聲說道:“父王,我義渠與魏國之間往日并無冤仇,此番魏國大軍壓境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魏國固然是如今天下之間的強國,可我義渠也不是可以輕易欺侮的。”
“我義渠蒼,義渠國王子愿聽父王調遣,用手中利刃向魏國宣誓我義渠的強大。”
義渠蒼這慷慨激昂的話語在王帳之中落下,卻是使得周圍義渠貴族胸中的戰火更加熊熊。
一名接著一名義渠貴族站了起來,他們面向前方王座之上的那道身影,求戰之聲可謂是此起彼落。
“愿聽大王調遣。”
“大王,讓我們用手中利刃,好好地教訓那些欺辱我們義渠的魏人。”
“劃開他們的喉嚨,用他們的血肉來祭奠我義渠的神靈。”
……
耳畔不斷響起一道道求戰之聲,義渠瀚卻遲遲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只是在用那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前方。
片刻之后,當義渠瀚那高大的身影自王座之上站起,王帳之中立刻恢復了平靜。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都看向了義渠瀚,他們在期待著義渠王能夠在此刻說些什么。
“我義渠的勇士們……”
義渠瀚的聲音在王帳之中回蕩,他的視線在腳步移動之間掃過了王帳之中的每一個人,最終落在了東南方向。
他的手臂在眾人的見證之下緩緩抬起,手指就這么指向了前方,雙眼之中更是一道寒光閃過。
“那里便是我義渠的敵人魏國所在的方向。”
“我義渠從來都沒有與魏國為敵,但是僅僅一月之間我義渠大片疆土就這么落入了魏國的手中。”
“魏國,分明是要覆滅我義渠……”
聲音在此刻戛然而止,義渠瀚的目光之中多了幾分仇恨,他的視線再一次從周身掃過。
“我義渠的勇士們,魏國要覆滅我義渠,你們……”
“答應嗎?”
義渠瀚咆哮的詢問聲響徹在了王帳之中的每一個人耳畔,經歷了一番短暫的沉默之后,一道堅定的回應聲出現了。
“不答應!”
“不答應!”
……
漸漸地齊齊的回應聲凝聚成了沸騰的聲浪,聽著耳畔有些刺耳的聲音,義渠瀚的嘴角卻是勾起了幾分弧度。
雖然大敵當前,但是眾志成城,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右手從腰間拔出了鋒利的短劍,劍刃在左手之上劃出一道傷口,鮮血伴隨著高舉的左手不斷涌出。
在鮮血的刺激之下,義渠瀚胸中的戰意在此刻達到了頂點,“我義渠的勇士們,讓我們如同數十年前那樣,擊敗當面的強敵、踏上南下的征途。”
“到時候,魏國的土地、財富、女人,本王將和你們一同享用。”
“殺敵!”
“殺敵!”
“殺敵!”
……
郁郅城外五十里,魏軍大營。
“唳!”
一道嘹亮的啼叫之聲自高天響起,一支黑色的羽箭飛快劃過天際。
振動自己強而有力的翅膀,翱翔在天際之上的蒼鷹用著銳利的目光俯瞰大地,仿佛一位帝王在檢視著自己的領土。
當一抹鮮艷的赤色出現在它的瞳孔之中,雙翅在一瞬之間發力,它攜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急速向下。
就在一場墜落的慘劇即將發生之際,這只蒼鷹又猛然之間將自己的身體停住,穩穩地落在了那赤色的魏旗之上。
魏旗之下,一名名身披甲胄的魏軍士卒執戟而立,他們同樣銳利的目光順著聲音看了過來。
眼見此刻站在旗幟之上的只是只蒼鷹,這些士卒們并沒有過多的在意,只是將警戒的目光看向了一旁。
“砰砰砰……”
忽然之間,激昂的戰鼓聲在大營之中響起,蒼鷹銳利的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隨后的一段時間之中,它看到了一名名魏軍將領陸續進入到了一座大帳之中。
“翟良將軍,孫伯靈將軍到……”
大帳之外,洪亮的報號聲響起,立刻便讓帳內等候的一干魏軍將領們振作起了精神。
其后,在一抹抹肅然目光的齊齊注視之下,翟良、孫伯靈這兩位分別統率河西軍、秦東軍的主將大踏步地邁入了大帳之中。
一老一少兩道身影自大帳兩邊列隊的將領面前緩緩走過,映入他們眼簾的卻是一張張充滿嚴肅的臉龐。
最終,當腳步走過這些魏軍將領,兩人卻是不約而同地在最后一步停了下來。
看著視野之中那張沉穩的面容,作為一個初次領兵征戰的新人,孫伯靈率先開口了。
“翟良將軍是沙場宿將,更是我的前輩。”
“數十年來,將軍率領大軍鎮守西河,護衛我河西之地不失,可謂是有大功于我魏國。”
“伯靈此番初掌兵權,對于軍中之事依舊有些陌生,今后還要向翟良將軍多多請教。”
一口氣將自己胸中的話語說完之后,孫伯靈直接迎上了翟良看向自己的視線。
“伯靈以為此番大戰的主將,理當由翟良將軍擔當。”
“伯靈將軍此言差矣。”
對于孫伯靈推舉自己擔當主將的話語,翟良顯得并不在意,他看向自己面前這名年輕人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欣賞之色。
“翟良在年齡之上確實是長伯靈將軍不少,但是這軍略之上的才能自認卻是不如將軍的。”
“若非伯靈將軍向君上獻上義渠方略,我軍又如何能夠抵達這郁郅城下。”
“昔日吳子助魯破齊之時,同樣是初上戰場。伯靈將軍在軍略之上的才能不弱于吳子,如何不能夠率領我軍取勝?”
朗聲說完此番話語,翟良向著孫伯靈就做了一個軍禮,“末將翟良,請伯靈將軍擔當主將。”
“請伯靈將軍擔當主將。”
翟良的話語聲剛剛落下,一陣齊齊的請求之聲自右邊的隊伍響起,那正是翟良麾下的河西軍將領。
“請將軍擔當主將。”
河西軍的聲音還未落下,對面的一干魏軍將領又齊齊吶喊道,這些乃是孫伯靈麾下的秦東軍。
視線自身旁的翟良而起,從河西軍掃到了秦東軍,最終又回到了翟良的身上。
雙眼之中一道堅定閃過,孫伯靈當即向前一步,來到了主將之位前轉身面向眾將。
“承蒙翟良將軍與諸位將軍信任,讓伯靈擔當此次大戰的主將。”
“伯靈在此立誓竭盡全力、率領大軍將士贏取此番大戰的勝利。”
“不滅義渠,絕不回還。”
“不滅義渠,絕不回還。”
……
伴隨著孫伯靈的高吼,吶喊聲在大帳之中一直持續了許久,直到他用眼神示意諸將才緩緩停止。
等到周圍一切安靜下來,孫伯靈的視線落在了前方一人身上,“斥候營主將何在?”
“末將在。”
望著面前站出來的那道身影,孫伯靈沉聲問道:“這些日子以來我軍陸續向郁郅方向派出了大批精銳斥候,具體情況如何?”
斥候營主將面對孫伯靈的詢問,當即微微躬身應答道:“啟稟將軍,自我大軍攻打義渠以來,義渠王庭就一直在調集兵力。”
“據前線斥候所探查的消息來看,如今郁郅城內兵力大約在八萬,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都是騎兵。”
聽到斥候營主將所稟報的消息,孫伯靈輕輕點了點頭。
義渠原是生活在關中之地,其祖先大多以耕種狩獵為生。
其后因為秦國的逐漸強盛,義渠被從關中向北驅趕,由此逐漸適應了草原游牧的生存方式。
廣闊的草場為義渠養育了一匹匹健壯的駿馬,馬背上的生活使得義渠人逐漸成為了天生的騎兵。
當面來去如風的八萬義渠騎兵,便是此番秦國所要面對的大敵。
思緒在胸中回蕩,沉默在大帳之中蔓延,直到孫伯靈猛然抬起頭來,雙眼之中生出無限的肅殺之意。
“眾將何在?”
“末將在。”
孫伯靈的一聲令下,包括翟良在內的一干魏軍將領齊齊回應,一個個軍禮出現在了大帳之中。
望著面前這些久經戰陣、訓練有素的將領,孫伯靈輕輕地點了點頭,雙眼之中一道滿意之色浮現。
“傳莪將令,此番大戰長戟在前、弓弩居中、遠程器械在后,以嚴整方陣迎擊義渠騎兵。”
“劍盾步兵居于方陣側翼,戰車部隊列陣于方陣之間,隨時準備策應。”
“此戰全軍務必做到聞鼓而動、令行禁止,不得有誤。”
就在孫伯靈這一系列命令下達完畢之后,一干魏軍將領們當即便是齊齊躬身一禮。
“末將等遵令。”
只是就在眾人接受命令的聲音落下之際,一道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這么響了起來。
“啟稟將軍,不知末將麾下的八千騎兵應當身處什么方位?”
看著這名站出來的身影,孫伯靈臉上一陣笑容忽然浮現,“騎兵暫時待命,我自有安排。”
“末將遵令。”
……
“嗚嗚嗚……”
號角聲在草原之上響起,為這片蒼茫的大地增添了一抹大戰來臨時的肅殺。
“唏律律……”
戰馬似乎感受到了這股危險的氣息,焦躁不安地邁動著自己的四蹄。
義渠騎兵所組成的隊列之中,望著自己身旁焦躁不安的那匹年輕的戰馬,以及馬背之上那道一樣年輕的身影,義渠王義渠瀚臉上浮現了一抹追憶。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的年輕的,也是因為即將爆發的大戰而焦躁不安。
沒有再去看正在努力安撫著自己麾下戰馬的兒子,義渠瀚的目光遙遙地看向了前方,一抹凝重出現在了他的雙眼之中。
因為與秦國之間幾乎不可調和的仇恨,對于秦軍義渠瀚可謂是十分了解。
將對面的那支隊伍映入眼簾,義渠瀚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陣警惕,他清晰地感知到這是一支完全不同于秦軍的軍隊。
秦軍之中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穿上堅固的鎧甲,而對面的魏軍幾乎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
秦軍在迎擊義渠之時常常都是以輕騎與步卒配合正面對攻,而對面的魏軍排列的方陣是那般齊整肅然;
秦軍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猛烈;魏軍就像是沉重的高山,寂靜之中所散發出的卻是巨大的壓力。
這是一支精銳之師,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可怕敵人,這是義渠瀚心中生出的念頭。
“唏律律……”
身下戰馬似乎感受到自己主人的焦躁,嘹亮的嘶鳴聲頓時響了起了,將義渠瀚從凝重的思緒之中拉了出來。
再次看了一眼前方的那支赤色軍團,義渠瀚的雙眼之中流露出了一陣惡狠狠的神情。
右手緩緩摸向了自己腰間的短劍,下一刻鋒利的劍刃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閃爍出了縷縷寒光。
義渠瀚知道自己應該要下令了,然后只聽得一道洪亮的咆哮聲出現在了義渠騎兵之間。
“殺!”
喊殺聲伴隨著噠噠馬蹄之聲響起,萬馬奔騰的景象在此刻的草原之上化為了現實。
無數匹戰馬匯聚成為了一道洪流,向著對面的魏軍方陣滾滾而去。
“咚咚咚……”
對面的義渠騎兵席卷而來之際,激昂的戰鼓聲出現在了魏軍的方陣之中。
“放……”
“放……”
“放……”
……
咆哮的命令聲下,一顆顆十數斤重的石彈與一桿桿數丈長的弩箭攜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在一陣陣破空聲中向著迎面而來的義渠騎兵就這么飛射了過去。
一顆顆石彈猶如天外的流星,砸落在了義渠騎兵的身上,頓時之間人連帶著身下的戰馬直接被砸得是血肉模糊;
一桿桿弩箭跨越了雙方之間的距離,徑直地射中了疾馳中的義渠騎兵,立時之間一串串人數不一的人串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位于魏軍后方的投石車與床弩,在雙方還沒有接戰之際,在魏軍的前方鑄造出了一道無形的防線。
雖然因為義渠騎兵的高機動性,這些威力強大的戰爭巨獸并不能每次都命中,但是一旦被它們撞上,那就是一個個凄慘無比的死狀。
“全軍散開,加快速度……”
“沖殺!”
“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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