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小說網 > 修仙從己未津門開始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萬壽宮之主
  滿面風霜,下頜寸許長的胡須,一身灰色棉袍,頭戴狗皮帽子。一雙眼睛不大,卻極為有神,此刻正盯著張樂瑤,滿含關切。

  眼見熟悉的面孔,張樂瑤吸了吸鼻子,禁不住心中委屈,忍不住喊了一聲:“三叔……”

  “哎,三叔來了。你說說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張樂瑤扯住三叔的手搖頭不說話。

  親生父親視之如無物,以咒術催命,若非此番命大,只怕就要慘死在那禽獸父子手中;意中人另有心上人,愛而不得,還要陪著他去尋符蕓昭。

  平素面上不顯,張樂瑤心中的凄苦又怎會少得了?恰逢此時最為脆弱,來人又是平素最疼自己的三叔,張樂瑤當即泣不成聲。

  留大辮子的女子眼見二人認識,心中頓時松了口氣,眼見張樂瑤哭泣不止,便說道:“原來你們認識,嚇了我一跳,我去外間忙活,有事兒喊我一嗓子。”

  張樂瑤擦擦眼淚,感激地沖著女子點點頭。

  那女子轉身出了屋,房間里頓時只剩下張樂瑤與三叔兩人。

  張樂瑤便問道:“三叔,你是怎么來的?”

  三叔笑道:“張家祖傳的咒術,可不止能咒家中子弟啊,以咒術尋人的法門我倒是偷學了一些。”

  張樂瑤點點頭,心中的悲切去了幾分,感覺有三叔在身邊,頓時安心不少。

  張樂瑤的三叔名叫張元奇,乃是天師府中出了名的浪蕩子。原本家中給他安排好了姻緣,結果張元奇大婚前一日悄然溜下山,一走就是十幾年。

  那陣子老天師還在,張樂瑤的父親張元朝還不是當代天師,為了爭奪天師之位,家中幾兄弟斗得雞飛狗跳。

  張元奇一走,老天師自然大怒,當即要發動咒術將其咒死。話是怎么說,可張元奇是老天師最為疼愛的兒子,又哪里舍得咒死?咒術發動,不過淺嘗即止,于是張元奇硬是在外頭浪蕩了十來年,直到老天師臨死前才回了天師府。

  這十來年的光景里,張元奇遍歷名山大川,訪遍修行界的前輩高人,最后留在茅山上清派三年,與上清派的長老相交莫逆,學了一身上清派的道法。

  張樂瑤身上大半的本事,都是張元奇教的,二者之間的關系能不好嗎?

  張樂瑤點點頭,又問道:“家中……我父親……”

  張元奇嘆了口氣:“道恩回來說你看上了個小白臉,不管不顧的要倒貼,你爹當時就瘋了。要不是你娘攔著,只怕當日就要發動咒術活生生咒死你。”

  盤算一下咒術發作的時間,差不多也是張道恩剛剛回天師府。張樂瑤心下了然。

  “那三叔是我爹讓你來尋我的?”

  張元奇道:“不是……是你娘寫了封書信送到西山萬壽宮,央我無論如何都要帶你回去。”嘆了口氣,張元奇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看上外間的男子也屬正常,可這事兒你得跟你爹商量一下吧?這樣不管不顧,你爹能不發瘋?”

  張樂瑤慘笑一聲道:“三叔,我便是跟我爹說了,他又如何說?”

  “這……”

  張元奇語塞,他實在太熟悉他那個兄長了,生性殘暴,毫無容人之量,天師府中下人但有忤逆,一準會被活生生打死。外出巡行,見到家中佃戶的女兒生的漂亮,求之不得,轉頭就將佃戶一家弄得家破人亡。

  便說十多年前死得不明不白的四弟,說不得就是張元朝暗中做的手腳。

  張元奇嘆了口氣,不好再勸說什么,伸手搭住張樂瑤的脈門,略略探查,當即皺起了眉頭:“空空如也?”

  張樂瑤道:“非如此,只怕我早已死在荒郊野外。”

  “不論如何,這咒術不可等閑視之,你還是跟我回天師府吧。有三叔陪著,你爹看在三叔面上,總不好下手太過狠毒。”

  “三叔……”張樂瑤情緒激蕩,一時間忘了肩頭的傷,抬手間扯動傷口,頓時引得傷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張樂瑤悶哼一聲,蹙起了眉頭。

  “你受傷了?”張元奇頓時瞪起了眼睛。

  他先前只當張樂瑤身體虛弱,乃是咒術發作的后遺癥,卻沒仔細探查。此時急了,扯開被子一角,看見其肩頭裹著的白布,頓時怒火中燒:“誰干的?”

  張樂瑤道:“先前咒術發作,侄女無奈只好散去丹田真氣,結果又遇到了兩個惡人。”

  張元奇霍然起身:“那倆賊子在哪兒?我去結果了!”

  張樂瑤搖頭:“侄女拼著受傷,斬殺了那倆惡人,又幸得宋唯一相救……”

  聽聞倆兇徒被張樂瑤宰了,張元奇兀自氣得胡子發抖。他此生紅顏不少,卻從未娶妻生子,怕得是生了兒女會卷入天師府中的是是非非。

  張樂瑤從小乖巧可愛,張元奇便視之為親生女兒,一直疼愛有加。張樂瑤受了傷,張元奇怎能不怒?

  聽張樂瑤將前因后果說完,張元奇氣哼哼的問道:“那小白臉呢?你咒術發作,他怎么不留在你身邊?”

  “他……”張樂瑤心中幽怨,開口卻替費景庭開脫道:“此前被關外野仙圍攻,他讓我藏起來,自己與那些野仙斗了一場,用逃遁法遁走了。”

  張元奇眉頭稍稍舒展,說道:“這小白臉倒是有些情意,還會逃遁法?回頭我瞧瞧,若是人品可靠,三叔做主,回頭央你父親,準了這門親事。”

  張樂瑤心中苦澀,但此時能說什么?只是唯唯應下。

  張元奇不再說什么,轉而從懷中掏出一枚黃符,手掐法訣貼在張樂瑤胸前,口中念念有詞:“太虛玄妙神,空洞幽元君。生於眇莽中,運化標玄根。

  淡漠居正性,返照滅邪氛。消魔卻害除,沖融和至真。

  昭昭智慧鋒,威化比妖群。五濁安能擾,明輝華景形。

  佩服景霄文,云光煥爾身。玉符鎮內景,龍虎纏胎嬰。

  水火金木交,混一宗皇靈。百脈息宣暢,帝真衛爾生。”

  此為治病保生咒,符咒生效,原本面色慘白的張樂瑤頓時紅潤了些。

  張元奇交代張樂瑤好生休息,起身便要找個地方安置。便在此時,外間腳步聲雜亂,房門推開,大辮子姑娘說道:“進來吧,也是趕巧,她親戚剛尋了過來。”

  “親戚?”

  只一聲,張樂瑤便聽出來說話之人是費景庭,她當即臉色變換,欲言又止。張元奇看在眼中,哪里還不明白來人是誰?當即臉色一冷,起身橫眉對著門口。

  須臾間,費景庭與符蕓昭徑直走了進來,先是瞧見一背著一柄傘的中年男子對自己橫眉冷對,目光越過男子,便瞧見了炕上躺著的張樂瑤。

  有陌生人在場,費景庭不好跟張樂瑤多說什么,沖著其點點頭,隨即拱手道:“在下凈明費景庭,敢問……”

  “凈明?”張元奇一挑眉毛:“我可不記得凈明字輩里有景字。”

  “恩師王靜玄,只傳法,并未將在下列入門墻。”

  張元奇冷哼一聲,不再說什么。沒列入門墻,他這凈明祖庭西山萬壽宮的觀主就不好管束了。

  眼見張元奇很不客氣,符蕓昭皺著眉頭問道:“說話如此不客氣,你又是誰?”

  炕上的張樂瑤勉力支撐起身體道:“這是我三叔,如今是西山萬壽宮觀主。”

  原來此人就是張樂瑤的三叔。

  費景庭再次施禮:“見過張觀主。”

  符蕓昭跟著潦草一禮,身形越過張元奇,徑直到了炕邊,探查了一番皺眉道:“你怎么受傷了?”

  費景庭心中擔憂,卻礙于張元奇,不得上前。

  “不礙事,已經好多了。”

  “哪里好了?”符蕓昭探了下額頭:“呀,還發著燒呢。”

  受傷、發燒,只怕是傷口有些感染。費景庭心念一動,便從空間里取出了不少藥品。全是去掉了外包裝的成品,里面既有隆順號出的白藥,也有簽到得的退燒、消炎、止疼等藥品。

  他歉意的沖著張元奇拱拱手,到了炕前,將藥品遞給符蕓昭,囑咐了用法、用量,目光卻始終看著滿臉病容的張樂瑤。

  不過看了兩眼,張樂瑤便回看過來,一雙秋水說不出的幽怨,刺得費景庭心中發絞。

  張元奇等著費景庭交代完,深吸一口氣道:“費景庭,你且隨我出來。”

  張樂瑤頓時急了:“三叔!”

  張元奇擺擺手:“你好生修養,我只是跟他談談。”

  費景庭知道自己躲不過,總要給人家家長一個交代,當即跟著張元奇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符蕓昭與張樂瑤,符蕓昭沉吟了下,說道:“針蠱失效了?”

  “嗯。”

  符蕓昭嘆了口氣,又道:“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幫著用六爻測算,只怕我就要活生生困死在山里了。”

  張樂瑤卻搖搖頭,說道:“無事……我又不是為了你。”

  不為符蕓昭,為的自然是費景庭。

  “說來也奇怪,跟著他一路北上,有時心里巴不得你早已死了,有時看著他呆呆出神,又想著你最好無事。”嘆息一聲,張樂瑤道:“我本以為勘破己心,超脫俗情,不想到底還是落了俗套。”

  符蕓昭面色平靜,說道:“我知道……我困在山里,只要一想到嫁與景庭哥哥的是你,心里就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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