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銀花此時沖著小白蛇道：“小嫂子，只要你答應了，我便教你法門化去橫骨，不出二十年便可修成地仙，如何？”
什么狗屁地仙，估計是關外五大仙誤打誤撞弄出的法門，可以讓成了精的妖物修行成野仙。
這常天龍看不上張樂瑤，看上的竟然是小白蛇，那便說明，這家伙很可能是五大仙當中的柳仙。
費景庭一直以為柳仙應該姓柳，沒想到卻是姓常。這卻是他孤陋寡聞了，東北五大仙，其余四仙供奉的牌位便是姓氏，胡、黃、白、灰，唯獨柳仙，也就是蛇精，姓氏是常。
而東北的山精野怪并非只是五大仙，還有旁的。海東青成精，姓刁；兔子成了精，也姓白；灰仙是成了精的老鼠，但也有老鼠自稱姓黑；姓王的是烏龜成精；姓斗的多半就是穿山甲。
眼前的幾個野仙可比黃十七那家伙厲害多了，周身氣機閉鎖，看著有如常人。就算費景庭開啟了陰陽眼，也愣是沒瞧出古怪來。
此時費景庭不關心動物發情，更關心的是符蕓昭的下落。
他當即問道：“你可知道內子的下落？她一個多月前帶著小白一起來的。”
“遠遠瞧見過一眼。”
“那可知道她現在在何方？”
常天龍樂了：“不如費兄先考慮下我方才的提議？”
費景庭沉吟了下，說道：“那我先跟小白商量一下。”
“好，”常天龍拱拱手：“那我在正廳設宴款待諸位。”略有深意的瞥了小白蛇一眼，常天龍一抖袖子轉身便走。
常銀花笑嘻嘻道：“小嫂子，你可要考慮清楚，跟著我哥好處多多，可不要錯過了。”
小白蛇說不得話，沖著常銀花做了個鬼臉。
嘆息一聲，沖著小白蛇招招手，費景庭便帶著其進了屋里。
張樂瑤此時坐在炕上，手中還握著橫笛，見了費景庭當即問道：“關外野仙？”
“柳仙。”
張樂瑤蹙眉道：“閉鎖氣機，這些妖怪道行深厚，只怕不好對付。”
費景庭沉默著點點頭。倘若就他自己也就罷了，打不過可以遁走。現如今帶著有如大病一場的張樂瑤，卻是沒法用遁法走脫了。
費景庭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小白蛇垂著腦袋，好似做錯了事一般。費景庭開口問道：“你回津門之所以如此狼狽，是被那常天龍打的？”
小白蛇點頭，臉上神情很是惱火，看起來很不甘心。
“你是怎么撞上他們的？”
小白蛇張嘴嘶嘶作響，比比劃劃，好半天也沒比劃明白。費景庭撓著頭道：“算了，問了也是白問。往東就是濛縣，這里你可曾來過？”
小白蛇耷拉下腦袋，搖了搖頭。
早知道小白蛇如此沒用，莫不如不帶來了。只帶個有如人形定位器的張樂瑤就好，還免了此番的麻煩。
“嗯……那你可看上常天龍了？”
小白蛇急了，張牙舞爪連連搖頭。
“行，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我就替你回絕了。”頓了頓，費景庭跟張樂瑤商議道：“你身體如何了？山精野怪，性情不能以常人度之。我怕那常天龍惱羞成怒，便要動起手來。”
張樂瑤深吸一口氣：“放心，我好多了，不會拖累你的。”
這是拖累的問題嗎？
費景庭想了想，便說道：“我有一法，可借五行遁出三百里開外，可惜不能帶人一起遁走。不如我教你法門，待事情不對，你趕緊遁走？”
“好。”
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費景庭修煉五行逃遁法都練了半個月才摸到門道，至今也不敢說徹底掌握。倉促間教給張樂瑤，天知道她能學會多少。
費景庭隱去極其危險的金遁，將其余五行逃遁法全都教給了張樂瑤，這才起身，帶著站在那里用腳不停戳地面的小白蛇去了前廳。
此時廳中仆役、丫鬟全都不見了蹤影，只余下四人，常天龍、常銀花、白石云還有那尖嘴鼠目的管家。
常天龍將費景庭與小白蛇引著落座，便迫不及待問道：“費兄考慮的如何了？”
費景庭笑了笑，說道：“如今破舊迎新，過去那一套不時興了。再說，我與……她只是同伴，又沒有主從之契，所以做主一事就算了。
我方才問了她的意思，她不同意。常言道，強扭的瓜不甜，常兄莫不如另選合適女子？”
常天龍臉色陰沉，冷笑一聲：“強扭的瓜甜不甜我不知道，可解渴啊。”谷
常銀花在一旁敲邊鼓道：“費先生有所不知，我常氏一族本就丁口稀少，這合適的配偶自然難以尋覓。我哥此前跟莽家有婚約，奈何莽家女子實在一言難盡。遍尋關外之地，竟找不到合適的女子。”
看了眼小白蛇，常銀花又道：“那日白姑娘闖入深山，還是我哥幫了其一把。白姑娘年歲雖然小，但血脈遠隔，聽聞是在XX之地修行，此乃天作之合。我實在鬧不明白，白姑娘到底為什么不同意。”
小白蛇瞪了一眼常銀花，張嘴嘶嘶作響。
常天龍苦惱道：“你看，話都說不明白。莫不如從了我，化了橫骨，成就地仙豈不快活？”
小白蛇徑直搖頭。
常天龍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了。
此時，就見白石云放下茶盞，悠悠說道：“看來是談崩了，如此怕是用不到我了吧？”
常天龍沖著白石云拱拱手：“有勞白兄了。算我欠你個人情，他日定然回報。”
“行，那我就先走了。”
那管家突然開口道：“白兄且慢，我與你同行。”
管家沖著常天龍一拱手：“咱們算是兩清了。常天龍，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
常天龍皺了皺眉頭：“上一輩的恩怨，何至于綿延至今？”
那管家冷笑道：“你全家被人吃了，我就不信你不記仇。白兄，咱們走。”
白石云笑著搖了搖頭：“灰老三，正好請你幫忙算一算，我這最近總是尋不到好藥材……”
費景庭若有所思。白石云，這家伙應該是刺猬精；姓灰的管家，貌似是老鼠成精。
傳聞五大仙中，白仙尤其擅長醫術，卻因為行動緩慢，很少附身出馬弟子，只是在其后壓陣；灰仙擅長占卜之術，哪里有靈藥、錢糧，一算一個準。
五大仙中的黃仙，也就是黃皮子，擅幻術迷人心智；柳仙法力最強，擅變化，身手高強，有千里攝物之能；剩下的胡仙，傳聞天地初開胡仙便是第一批開啟靈智的生物，有關狐仙的傳聞數不勝數。
而胡仙之所以在關外排在首位，卻是因著其全能，以及家主本領高強。當代家主胡天北，又稱胡三太爺，據說以道法入道，以佛法成就地仙，如此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脫離鯁鱗毛羽昆之范疇。生生將柳仙壓制。
眼見該走的都走了，費景庭事到如今倒是放下了心思，悠然喝著茶水道：“不相干的人走了，常兄這是打算求親不成，就要改做強搶嗎？”
常天龍搖搖頭：“我還沒那么下作，不過……”
他又看了一眼小白蛇，隨即看向費景庭：“費兄在遼西結了大仇家，我雖不打算動手，只是那仇家卻不好說了。”
話音落下，房門推開，從風雪中走進來一群人。這群人身形矮小，臉色蠟黃，為首的是一個老頭跟一個老太太，剩下的盡數都是壯碩的男、女。
老頭手里拿著龍頭拐杖，老太太手里拿著個煙袋鍋子，二人旁若無人地落座。
老頭咳嗽一聲，深深的盯了眼費景庭，這才沖著常天龍道：“常家小子，算我欠你個人情。你這宅子我要了，回頭我給你換一處好地方。”
常天龍沒應聲，看著小白蛇道：“最后再問你一次，真不愿意跟我走？”
小白蛇嘶嘶做響。
常天龍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起身便帶著常銀花往外走。
老太太抄起煙袋鍋子，自然有孝子賢孫過來裝好點上，抽了一口，老太太嘶啞著嗓子問道：“小十七……就是你殺的？”
“黃十七？是我殺的。”
“因為點兒啥啊？”老頭問道。
費景庭緩緩起身：“因為什么重要嗎？就算錯在黃十七，今日只怕你們也不會放過我吧？”
老太太抹眼淚道：“就是纏著讓你口封，你咋就這么狠心呢？可憐我的小十七啊，修行一百多年，眼看著就能化成人身，生生被你殺了。嗚嗚嗚……我要你償命！”
老太太陡然一聲喊叫，聲音里似乎飽含著奇異的威能，震得費景庭好一陣恍惚。
與此同時，房中幾個男女呼喝一聲，抄起各色兵器，朝著費景庭便撲了過來。
費景庭回神很快，一揮手便是漫天飛刀、飛鏢。他快，那老頭也不慢，身形好似鬼魅，陡然出現，揮舞著龍頭拐杖，將飛刀、飛鏢盡數打落。
老太太此時噴吐出一口濃煙，那煙霧泛著甜腥味，費景庭趕忙屏住呼吸，卻禁不住身子發軟。
這黃皮子果然不好對付。
費景庭還在調息，小白蛇見勢不對，嘶嘶幾聲，轉眼便化作巨蟒，朝著一群黃皮子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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