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濟堂觀察了兩日,那名患者一點發熱的跡象都沒有了,林喜悅又給他把脈,覺得沒什么問題,同意他回家了。
那對夫妻簡直把仁濟堂的大夫當成了救命恩人,最開始他們是找的鄰村的赤腳大夫,人家說治不了,讓他們趕緊來仁濟堂,這才沒有耽誤。
當時那名赤腳大夫還說了這樣的高熱有多嚴重,所以他們都已經沒命了,誰知道竟然就這么給治好了。
“媳婦兒,我讓你拿的梨呢?”
患者家屬趕緊把帶來的一籃子梨拿了進來,男人說道,“這是我年前從崇縣帶回來的梨,那里的梨特別好吃,這些不值什么錢,各位大夫辛苦了,嘗個鮮,以后有好吃的果子我都給送來。”
趙掌柜笑說,“治病救人是我們仁濟堂的宗旨,這都是應該的。”
他心說,多夸夸我們就行了,還要開一家藥膳醫館呢,到時候就得靠著人口口相傳。
林喜悅覺得那些梨長得很好看,光滑飽滿,一看就很多汁。
別看只是普通的梨,樣子比起前世那些精品梨差遠了,但是在這時候,這些就是精品,很好的東西了。
“崇縣離得不近啊,你們去崇縣做什么?”
那男人笑著說,“那里有采石場,又有大碼頭,掙的錢多,我表姑父在那里給我找的活兒干,干了好幾年了。”
林喜悅本來也是隨口問問,沒當回事,笑了笑,“多謝你們的梨。”
診費只收了三錢,這是使用的藥材的錢,一般這種樸實的農民,林喜悅都不會要很多錢,讓仁濟堂不虧本就行了。
那對夫妻更是高興了,千恩萬謝的,鞠了好幾個躬才從仁濟堂離開。
這還是正月里,很多人都有忌諱,所以仁濟堂開門了也沒多少病人上門。
林喜悅覺得待著沒意思,就準備回家去了,莊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喜悅笑了笑,“莊大夫,您有話就直說,怎么也這么不干脆了?”
“你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教我們一下退熱的法子,若是再來了高熱的病人,我們也不會束手無策。”
林喜悅點頭,“這有什么不行的,您說就是了,我是怕你們有事忙,所以才沒有多說。”
“不忙不忙。”莊大夫趕緊召集了仁濟堂的所有大夫,大家坐在大堂里,林喜悅站在柜臺邊講課。
這種熱病,可以一律按照溫熱病來處理,想辦法讓邪熱有出口就行了。
可以是發汗,也可以是催吐,還可以是利尿通便。
林喜悅簡單講一下他們就能明白,因為仁濟堂的大夫都不是吃干飯的,他們之所以對有些病感到無力,那是因為這時候的醫療水平有限,好多為后世所熟知的治療手段都還沒被發現。
林喜悅不知道這時候是什么朝代,也不知道這個朝代應該排在她前世熟知的朝代順序中的哪一個節點。
但是以她看過的那幾本醫書來說,這時候的醫療水平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畢竟莊大夫說那幾本書是他的收藏,讓她小心翻看。
她不會教他們現代的治療手段,因為她自己都不確定那些神奇的事會不會一直發生。
不過光講中醫,她都能講好久不重樣了。
講清了溫病的病因和治法,大家受益匪淺,每個人都記錄了好幾張紙。
林喜悅說道,“這一類的病人,都可以按照溫病治療,不過也需要醫者辨別情況,不能隨便使用。”
大家不約而同地點頭,林喜悅很高興,仁濟堂的大夫都比她大很多,有兩位她都可以喊爺爺了。
但是大家并沒有覺得向她一個年輕姑娘請教是多丟臉的事,反而因為學到了東西而高興。
仁濟堂不愧是仁濟堂。
聽說仁濟堂的大夫都是楊林請來的,德行出眾不是偶然,是他篩選之后得到的結果。
有這樣一群好大夫的仁濟堂,那肯定是要揚名天下的。
“以后大家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我,沒有什么秘方,能多治療一些患者,也算是為我自己積攢福報。”林喜悅笑著說。
趙掌柜把半籃子梨都給她了,“仁濟堂可要靠著你了,還請陳娘子不要嫌棄啊。”
林喜悅接過籃子,“這是借花獻佛?”
“是。”
她當然欣然接受啦,有梨不吃二傻子,這幾天一直都在仁濟堂待著,拿回家哄哄孩子。
……
正月十五之后,書院也就開學了,各大書院正式公布了科考延期的消息。
雖然早已經預料到了,但是不少人還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陳仲達嘆了口氣,“這可怎么好,還不知道明年能不能順利科考。”
自己念叨了幾句,坐在旁邊的劉兆飛沒什么反應,陳仲達往桌上一拍。
“妹夫,你就不能歇會兒?”
在陳仲謙的建議下,劉兆飛和陳仲達都開始給青山書局抄書,抄的書也是跟平時所學相關的,還有些在課堂之外,可以拓寬知識面。
既可以掙錢,又可以讓學問更扎實,劉兆飛成親花費的銀子都是抄書得來的,不過那是岳也召集了幾個同學幫忙抄的結果。
“歇什么歇,一會兒又要上課了,下課時間多抄一些。”劉兆飛寫得很認真,這也是一個練字的過程,而且字寫得好價錢也會高一些。
他成親之后更是努力了,幾乎沒有歇著的時候,不是在認真學習,就是在認真賺錢。
陳仲達看到他這么認真,心里最后的那點猶豫也沒有了,把秀云嫁給他是對的。
等把這一頁抄完了他才抬起頭來,陳仲達說道,“科考延期,你就不著急嗎?”
劉兆飛看著他,“著急,但是急也沒有用,我是盼著早日考取功名報效朝廷,也讓我娘和秀云過上好日子,但是更重要的是眼前。”
“眼下家里缺錢,若是今年科考,那生活更是拮據,推遲一年與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陳仲達四下看了眼,“你可小聲點兒,要不然讓人恨上了。”
他笑了笑,“不怕。”
陳仲達嘆氣,“朝廷這是怎么了?科考這么要緊的事,竟然也沒個具體的考試時間了。”
劉兆飛說道,“我娘總說,莊稼缺了水分就活不了,我看……”
“閉嘴。”陳仲達看他一眼,兩人到底是沒再繼續說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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