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光從兒子提出要散步的時候,就預感著他會說信的事情。
沒想到兒媳婦的辦事效率竟然這么高?
早上說的,晚上就遞過來了。
拿到手有一段日子了,一直不打算給……?
兒媳婦跟墨珩說了些什么?
他怎么突然就愿意給了呢?而且還是心甘情愿。
陸承光站定在兒子身邊,兩人身高不相上下。
銀色的月光下,暖黃的路燈中,父親就這么望著遞到面前的信件。
他沒有著急伸手去接。
因為這一刻,他面對虧欠了二十年的兒子,心里五味雜陳,不太好形容是什么滋味兒。
陸墨珩面色平靜,拿著信件不吭聲,微暖的晚風吹動他烏黑柔順的發絲。
又過了一會兒,陸承光才伸出雙手,慎重地接過折疊整齊的信件,“謝謝。”
他并沒有馬上拆開,而是繼續往前邁開步伐,步伐很緩。
墨珩跟在父親的身旁,父子倆迎著晚風,欣賞著這美麗的夜景,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耳邊是那千年的香樟樹,被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你見過她,可以跟爸爸描述一下她的樣子嗎?”有二十年沒有見面,她的聲音卻是那么熟悉。
照顧他二十年,青黎一定很蒼老了吧?
她的臉上也有皺紋了嗎?有白頭發了嗎?有歲月滄桑的痕跡吧?她看上去比同齡人憔悴吧?
二十年如一日地照顧著他,陪伴著他,沒有人會不感動的。
所以陸承光對姜青黎的感情,那是復雜的,在道德與仁義中反復拉扯的。
“知性,優雅,樸素。”這是陸墨珩能想到的,很客觀的幾個詞。
知性優雅,那是姜青黎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而樸素……
是因為照顧了陸承光二十年,花光了所有積蓄,且沒有去找工作,其實是貧窮。
中年男人十分感慨地嘆了口氣,“墨珩,在你的身邊,一定也有優秀的女孩子愛慕著你吧?”
“沒有。”陸墨珩想也不想地回答。
簡短兩個字,聽了陸承光的耳里,明顯有些冰冷。
他邊走,邊轉眸看了眼兒子的側顏,一時間有些語塞。
想了想,他跟兒子解釋道,“我跟她的關系,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她不是小三,也不是我的情人。”
這個話題的開啟,讓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不管她是什么角色,那個女人對父親的愛是真的。
她偷走父親二十年,讓這個家變得支離破碎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所以,她是個什么樣的角色,該給她一個什么樣的身份,都抹不去她的行為,以及她帶給陸家所有人的傷害。
陸墨珩是不會輕言原諒的,盡管他不追究她的責任,不會送她去坐牢。
“墨珩,對不起……”陸承光知道,說什么都晚了,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
“您最對不起的人是我媽。”陸墨珩直言,“她遠比您現象中更愛您。”
對于這二十年來,陸墨珩受的所有不公平待遇,以及不幸的童年,他都沒有提起。
但是,陸承光很清楚,有張立強那個人的存在,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情況下,云芝都曾經與那個男人有過肌膚之親。
而他與青黎,頂多只是靈魂上的溝通。
其實在婚姻里,無論肉體還是靈魂的出軌,對于另一半來講,那都是非常沉重的打擊,沒有誰輕誰重,都稱為背叛。
而陸墨珩,絕對不允許同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及時地趕走了江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