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其實不算是城。
只能算是一個軍事重鎮,橋頭堡。或者說是襄陽在江南的附屬軍事建筑,以拱衛襄陽而存在。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發酵和逐漸的加固,有了城的跡象。
此刻樊城的城門樓上,甘寧嘴里叼著一根草,斜躺在產自青州的搖椅上,翹著二郎腿,雙眼放空,茫然的看著穹頂。
“這操蛋看門的日子,什么時候能結束啊!”
良久,甘寧的眼中生出一絲神采,回頭看了看襄陽城的方向。
“不行的話,咱去青州投奔大將軍去,雖然說大將軍在北地中原橫行無忌,但到了南方,江河遍地,還是需要水軍人才。”
“嘿嘿,你小子啊,說話聲音還能小點!”
旁邊,一個文士打扮的人開口道。
“婁發,你弟弟婁圭不是在歷城么,問問還有什么門路?某等想建功立業,可劉荊州只想讓我們看門。”
婁發搖了搖頭,嘆氣道:“快別說了,婁圭這兩天剛回來,已經前去投奔劉荊州了。”
“嗯?”
甘寧瞪大眼睛,“歷城這么好的地方,他怎么回來投奔劉荊州了?”
婁發抽了抽鼻子,道:“征西將軍和前太尉楊彪疑似謀逆被抓,我弟連夜逃了回來。”
甘寧啐了一口,道:“也是腦子不好用,曹操被大將軍打的屁滾尿流,還想搞什么謀逆?”
婁發道:“政治權謀和軍事權謀是兩個概念,有前太尉楊彪及那些百官公卿在,未必弄不過大將軍。”
甘寧又躺了回去,口中道:“《周禮·地官·遂人》有掌其政治禁令之說,現在掌令的是大將軍。
曹操他們想通過政治謀求掌令,只能行險用奇。
趁著大將軍和其肱骨不在,以軍事行動迎天子于歷城,然后再行政治之說。
根本上手段用的還是軍事。
說到軍事上,真以為大將軍府養的人和繡者弱啊!
婁圭也是眼瞎,若是有這種事情,定要第一個去告發曹操,怎地還想混入其中。”
婁發聞言默然,好一段時間才道:“你天天說的一套又一套,怎么當初連個趙韙,都打不過。”
甘寧聳了聳肩膀,道:“那益州掌禁令的是趙韙,劉璋都是他私自立的,不然益州牧那是劉瑁。
要知道,吳懿的妹妹,據相者說那可是大富大貴,故主劉焉啊,才給他取得吳氏。
只可嘆,咱們東州兵派系不團結,被本地人趙韙反了把,弄個劉璋上來。”
婁發道:“都說劉璋暗弱,我看不盡然,趙韙想把劉璋當傀儡,也是老光棍想兒媳婦!”
甘寧疑惑道:“什么意思?”
婁發笑道:“兒子還沒有,還想兒媳婦,豈不是想多了。”
“噗!”
甘寧無語道。“你一個文士,怎么如此低俗。”
婁發反問道:“你一個錦帆賊,又怎么如此文雅呢,出口就是周禮。”
甘寧瞥了婁發一眼,甕聲甕氣道:“那某是年少輕狂,你們婁家人啊,沒一個討喜的,依我看,劉荊州雖然悶了的,但還算大度,婁圭回來也好,不然早晚被曹操折騰死。”
兩人正斗著嘴,忽見前方遠處掀起一股煙塵。
“看著煙塵,得有兩千匹馬,張繡不是去豫州打大將軍了么,又回來作甚?”
婁發疑惑道。
“肯定是再來要糧食唄。”
甘寧撇了撇嘴,道:“咱劉荊州也是,想反大將軍,又沒有膽魄。
原本盤算著讓這張繡去試試水,誰知道張繡這白眼狼,早就和袁術勾搭在一起。
如此這口氣,他居然也忍得住。
按我說,讓我帶八百精兵去拜會張繡,直接于陣中將之格殺,然后收攏他的一萬西涼勁旅,如此才是人主的霸氣。
沒得有此錦繡荊州,卻連交州都拿不下。”
陡然,甘寧縱身而起,扶住城墻垛口,口中厲喝道:“關城門,關城門!”
婁發不滿道:“何必如此驚乍,那大將軍就算再英明神武,現在能兵發我們樊城,南陽那邊早有奏......”
話說一半便咻地住了口,因為隨著騎士的接近,那旗幟上的“漢”字已經清晰可見。
婁發的臉色瞬間紫漲起來:“南陽郡,章陵郡的人馬都在哪,怎么大將軍的騎士都到了樊城,居然沒有奏報!”
甘寧指著風塵仆仆的玄甲騎士道:“一人雙馬,風塵仆仆,怕我們的奏報,還沒有人家快,都說大將軍用兵如神,快如閃電,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嗵嗵嗵!
震耳的馬蹄聲,終于驚動了樊城的守軍,城門關閉,吊橋升起,強弓硬弩拉好,旗幟揮舞。
顯然在甘寧和婁發的治下,這支兵卒還算精悍。
不過顯然雙方并沒有開展的打算,因為打頭的文士,赫然便是張繡的軍師宋果。
甘寧照例一般沖城下喊道:“來者何人,看你儒服文雅,不若說說文字經書如何?”
聞言,婁發直接開始翻白眼了。
宋果一怔,旋即笑了起來,道:“早聽說劉荊州帳下有大將甘寧,年少時輕狂任俠,喜歡穿著蜀錦去搶劫,還把蜀錦套在船上,離開時又砍掉扔進河里,被人稱錦帆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后來悔悟,開始鉆研諸子百說,讀了點文章,雖有些功底,但見人就愛賣弄幾句,生怕別人不知他是個儒士。
如此看來,應該便是足下了!”
甘寧的臉頓時紫漲了起來。
旁邊的婁發剛想笑,急忙捂住嘴,沒辦法,下面宋果真是罵人揭短啊。
果不其然,甘寧已經開始摸起弓箭。
城下宋果大笑道:“汝不是要說文字經書么,怎么,被我一說,反倒惱了。”
“哼!”
甘寧冷哼一聲,大著嗓門道:“你今日說的好,我便饒你一命,不然這利箭一發,縱是天王老子,也要吃我一箭。”
宋果拱了拱手道:“在下治《論語》。”
甘寧這才放下弓箭,搖頭晃腦道:“我讀《盡心上》,‘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這一句,始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還請先生教我。”
還真問?
宋果一怔,隨即解釋道:“人如果能竭盡心力,就會知道本性。知道了本性,就會知道天。保存自己的本心,修養自己的本性,就可以侍奉天了。短命或長壽沒有第二條路,修養自身以等待,也就是立住自己的命運了。”
“嗯,如此說來,我竭盡心力,才知道本性。
可孟子又說,人之初性本善,那我的本性豈不就是善。
如此,我又何須竭盡心力?”
甘寧接著問道。
聞言,宋果愣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么解釋。
“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后面的一個年青文士忽然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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