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還在傻眼。
我的天,這是認真的嗎?居然讓她到電影學院上課!
她兩輩子做夢也沒想到,上一輩子高不可攀的電影學院,她連想都不敢想的電影學院,居然請她過去當任課教師?
俞小野愣了足有半分鐘的神,才開始去想這個問題。
去電影學院任教?
還是考大學?
幾乎沒有遲疑,心里就有了答案:
當然是考大學。
考大學一直是她心里的目標和方向,從來沒有發生過動搖,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她不能因為一件不確定的事、和不確定的未來改變自己的初衷。
“閆廠長,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恐怕不能勝任。”
“怎么,你不愿意去?”
俞小野干脆趁這個機會坦白了:
“嗯,跟您說實話,我也報名參加高考了,馬上要去考試,所以制片廠這邊我可能以后沒時間過來了。”
“------”這回換成閆廠長傻眼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要參加高考,雖然不一定能不能考上,但我以后應該不會來制片廠了,廠長,非常感謝您這一年多的栽培!”
“!!!!”
俞小野察覺閆廠長兩道目光就跟激光一樣,恨不得把她穿透,她有些心虛,干笑了一下,又說道:
“不過,以后我有時間會經常到制片廠來的,以后制片廠有什么我能幫忙的,我一定不余遺力!”
閆廠長根本不管以后來不來幫忙的事,他非常直接地問:
“你為什么要考大學?”
“因為我想上大學,我想拿大學文憑。”
“那說不準大學老師的水平還不如你,你能學到什么?!”
“------”
閆廠長盯著俞小野看了半天,最后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勉強穩住自己,接著勸:
“小俞啊,聽我一句,考大學那都是別人的事,你干嘛考大學呀,你有工作,有丈夫,你丈夫還-----總之你沒必要,你就留在咱們制片廠,然后平時去電影學院給學生上個課,多自在啊,沒必要費那么大力氣再去考個大學。”
“可是,廠長,人家電影學院的學生也是大學生,我要是連個學歷都沒有,憑什么給人家上課?對不對?我有什么資本?”
“你沒學歷,可是你有工作經驗呀,你在兵團的工作,還有你在制片廠的工作都那么出色,這就是你的資本!”
“那說不定人家工作經驗比我更多呢?”
“------”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想考大學,到大學里進修一下。現在恢復高考,不出意外,以后每年都會高考,將來社會上大學生會越來越多,文憑會慢慢變成一道門檻,我要是不努力進修一下,說不定很快會被淘汰。
有了大學文憑,我才能更有底氣,否則,我一個沒上過大學的人給大學生上課,遲早會被轟下來。”
閆廠長點點頭,這一點自己確實沒有考慮到,他只考慮了眼前,卻沒考慮以后。
聽俞小野這么一分析,長遠考慮,還是考大學、拿個大學文憑最重要。
看來俞小野已經下定決心要考大學,這姑娘一直是個有想法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她決定考大學,恐怕誰勸都沒用。
不過閆廠長非常舍不得這樣的人才:
“那要不這樣,你干脆考電影學院吧?”
俞小野:“------”閆廠長是認真的話,這一句話,就把俞小野電影學院的老師變成電影學院的學生了。
閆廠長卻覺得自己的主意很絕,極力慫恿:
“我看這辦法可行,制片廠這邊的位置給你留著,工資照發,你考電影學院,考上了就安心到電影學院上學,等你畢業,再回制片廠,到時候我給你升職,怎么樣?”
俞小野:“所以,我到電影學院上大學,聽我在制片廠的老同事給我講課嗎?”
那這上大學上的還有什么意義?
就像閆廠長自己說的,說不準老師的水平還不如她呢!
她想考大學,一方面是想拿文憑,但最主要的,是想在大學里面學點社會上學不到的東西。
她想學的是理科,真正的理科方面的知識。
閆廠長也發現自己的邏輯出了點問題,他又端起茶杯喝了口冰涼的茶緩解尷尬,又接著說:
“那這樣,我已經跟電影學院那邊答應下來要把你推薦過去,我不能食言,你先去考你的大學,電影制片廠這邊的位置也給你留著,不管你將來能不能考上大學,你還是制片廠的人,你也可以抽時間去電影學院上課,你覺得怎么樣?”
“您的意思是,我要是考上大學,我仍然是電影制片廠的人,然后我還要去電影學院給學生上課?”
“對,我就這意思!”
俞小野:我的天,那這一下子,我就要同時干三件事,人在大學上課,關系在制片廠,然后還要到電影學院兼職??
“廠長,我忙不過來啊!”
“其實沒多忙,總之我覺得合適,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閆廠長絕對不想失去俞小野這個可造之材!
而且,閆廠長抱著這樣的幻想,俞小野想考大學,萬一她考不上呢?
積壓了那么多年的學生涌入考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怎么就那么容易能考上?
雖然俞小野有才華,但文藝方面的才華和深奧的課本知識不是一碼事,閆廠長見多了文藝方面有天賦、但考試成績一塌糊涂的人了。
萬一俞小野就是這種人呢?
所以不管怎樣,先把俞小野留在制片廠,不能讓她走!
當然,閆廠長也知道,俞小野如果非走不可,他們也攔不住,況且人家有位高權重的“老丈夫”做靠山,誰敢拿她怎么樣。
只能軟硬兼施、連哄帶騙、想盡一切辦法留住人了。
兩人在辦公室里談了很久,最終沒能談妥。
俞小野帶著這個心事回了家,到家后,沒有對周自衡提起這事。
周自衡要是知道閆廠長強留她的話,肯定會插手干預,到時候說不準對閆廠長一頓恐嚇,那她在制片廠這邊沒法做人了。
自己好容易累積了那么多工作經驗和人脈關系,說不準以后還要順帶著往這方面發展發展,沒必要得罪人。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說不準將來要再合作呢?
所以暫時把這事擱置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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