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家里現在的情況,俞小野沒有跟大哥說太多。
說太多,大哥可能不信,白費口舌。
等回到家,親眼見到家里的情況,不用多說大哥也能看明白。
卡車來到場部的場院停了下來。
俞小野再次牽著大哥下了車。
司機看見俞小野手里牽著個造型可笑的野人,忍不住問:
“小俞,這誰呀?”
“我大哥!”
司機只當俞小野開了個玩笑,一笑了之,沒有當真。
不過,看看那體格子,倒還真有點俞家輝的風范。
俞小野牽著大哥一路走過場部大街,路上遇到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向俞小野投來好奇的目光,老遠地跟她打招呼,問她一句“小野回來啦”,有的還會多嘴問一句“場長怎么沒跟著一塊回”。
顯然俞小野在五分場很受歡迎。
俞大野見那么多人看著他們,臉上很是掛不住: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這么牽著我像什么話,牽猴耍雜技嗎!”
“別急,到家就給你放了。”
俞大野牙齒咬的咯咯響,無奈地跟著這膽大妄為的丫頭片子鉆進了巷子里。
進了巷子,朝著一戶干凈敞亮的院子走。
俞大野直勾勾地看著那座很新、很干凈、很整齊的院子,問:
“你帶我去哪?”
“帶你回家。”
俞大野:那是咱家?
那么干凈漂亮的一座小院?
還以為他們會住進那種老鼠洞一樣的小土屋里呢?
雖然這也是小土屋,可是這小土屋比別家的都要干凈,屋頂的草一看就是新的。
就連灶房都比別人家的堂屋看起來干凈漂亮,還有堆在灶房外面的那一片木頭柈子,整整齊齊,文絲不亂。
雞圈也很有規模,里面一群公雞母雞。
等穿過門樓、進了院子,能看見雞圈的草窩里躺著幾個白生生的雞蛋,看著很是興旺。
一個身材滾圓的年輕女子正端著葫蘆瓢站在雞圈外喂雞。
“二嫂!”
翠花聽見俞小野的聲音,笑著轉過臉,正要說一句“小野回來拉”,忽然看見俞小野像牽牛一樣牽著個身材高大的野人,渾身上下又臟又破,翠花嚇的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手捂肚子問道:
“小野,這誰呀?”
俞小野笑了笑,沒有回答,讓他們自己認認,看能不能認的出來。
翠花當然認不出眼前滿臉胡子的人是俞大野,可是,俞大野認出了翠花。
雖然翠花比從前在老家時胖了,臉也圓潤了,但五官模樣和說話聲音完全沒變。
俞大野一時間震驚的頭皮發麻:
“翠花?!!!”
這居然是他們家傻老二整天心心念念的翠花?!
遠在千里之外的翠花居然到這來了?
俞大野簡直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萬萬沒有想到,回家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她!
翠花聽到這人叫自己的名字,再看看這人的身形和露出來的眉眼鼻子,也認出來了:
“大哥?!”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無比意外。
灶房里,徐英聽見閨女回來了,趕忙從里面走出來。
出來一看,只見閨女手里牽著個不知從哪綁回來的要飯的。
徐英一看要飯的這一身行頭,瞬間上頭了。
一把拿過墻邊的鐵叉子:
“快給我叉出去!別進我院子!”
俞大野還沒來得及認出自己親媽,眼瞅著明晃晃的叉子朝自己戳過來,嚇的跳腳就跑:
“我的媽呀,這都什么事兒啊——”
俞小野沒料到媽會這個反應,趕忙大叫:
“媽,別叉,你看看這是誰,這我大哥呀!你好好瞅瞅!”
徐英的叉子剛要戳到俞大野身上,聽了閨女的話,
再定睛細看兩眼:
這特么——
是她反派兒子?
再仔細瞅兩眼,特么還真是!
再看看兒子如今這副尊榮,身上的衣服像從豬圈里打過滾一樣臟,臉上留著比張飛還夸張的絡腮胡子,胡子上沾著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看不出是飯渣還是虱子。
頂不住了!
嘔——
徐英干嘔一聲,一股濁物從胃內涌了上來,剛到喉嚨那,又被她下意識咽了回去。
俞大野看見徐英那嫌棄的要嘔吐的樣子,也是傻傻地盯著看了半天。
他終于認出這是他媽。
可是,他媽居然——返老還童了!
年輕了十幾歲,臉白了,人胖了,居然變好看了。
眨巴著眼,看看他媽,再看看翠花,俞大野猛然有種“不知是我有問題,還是他們有問題”的感覺。
總之哪哪都不對勁!
從最開始他這個親妹子不對勁,到現在連他親媽都不對勁。
難道,親媽也被借尸還魂了?
懵逼的俞大野瞬間更懵逼了。
俞小野瞧著全家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笑了笑,終于把大哥反綁著的胳膊解開了。
一邊解繩子一邊說:
“媽,我把我大哥領回來了,他身上臟成這樣,你肯定不能讓他進屋,我去找我二哥,讓我二哥回來帶他去澡堂洗洗澡,你先讓他到灶房待著暖和暖和,行吧?”
俞小野十分費勁的把捆綁結實的繩子解開。
俞大野終于恢復了自由,一邊活動自己酸麻的胳膊,一邊盯著徐英手里的鐵叉。
好在,徐英把鐵叉給扔了。
俞大野長松了一口氣。
好險!
喜劇差點變悲劇了!
俞小野丟下繩子和手里的網兜,轉身走了。
剩下三口人在家里,你看我,我看你。
徐英下意識地把翠花拉到一邊,讓她進屋去。
很明顯,潛意識里,沒把這兒子當自家人。
雖然徐英有著之前的記憶,知道這是自己兒子,但畢竟從來沒有相處過,再加上這兒子的反派設定,心底對俞大野很是提防。
更談不上任何感情了。
因此看俞大野的目光都是冷漠加嫌棄。
俞大野本來就渾身冷的直打哆嗦,被自己親媽用這種眼神看著,就更冷了:
“媽,能不能讓我進屋暖和暖和?”
“進灶房!”
“灶房也行,我快凍死了。”
俞大野貓腰進了灶房。
灶膛里正燒著火,他跑到灶膛口坐下,兩只手放過去烤火,冰涼的手指終于恢復了知覺,臉上也感覺到一股暖意。
然后,他聞到了冒熱氣的鍋里散發出饞人的甜香,使勁嗅了嗅:
“鍋里是什么,那么香!”
伸手就把鍋蓋掀開朝里張望。
但是熱氣太大,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把你爪子拿開!”
“媽,好香啊,媽我能不能吃一碗?”
看著胡子頭發粘連到一起、渾身不知藏了多少虱子的俞大野站在自己做飯的灶房里,徐英又上頭了。
不是說藏在山上打獵的嗎?
特么這確定不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徐英恨不能把俞大野整個塞灶膛里,像燒豬毛那樣,把渾身的毛給燎一遍,燎完再用刀刮一刮,刮再再扔水里洗洗。
可是,這到底不是帶皮五花肉,不能用火燎。
徐英強忍著不適,想要拿碗給俞大野盛碗飯。
剛拿到干凈的藍邊粗瓷大碗——不行,不能糟蹋這大碗!
徐英才不會讓這么埋汰的人用她的碗吃飯——親兒子也不行!
然后,徐英一眼看見了放在雞圈外面、剛剛翠花用來喂雞的那只葫蘆瓢。
走出去,把葫蘆瓢里的粗糠全倒進雞圈,回來就用這葫蘆瓢,盛了一大瓢玉米面地瓜粥。
“喏。”
俞大野這時又冷又餓的,哪里在乎什么瓢不瓢的,哪怕用喂豬的豬槽給他盛飯,他也照吃不誤!
他接過瓢,不管剛盛出的粥有多燙,抱著碗西哩呼嚕喝起來。
一口滾燙的熱粥下肚,好吃到俞大野胃都抽筋了。
這放了地瓜的玉米面粥,真甜真香啊!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吃的東西?!
俞大野抱著大碗,埋頭一頓造,吃的十分生猛,胡子落到碗里了都不在乎。
等徐英拿了勺子給他時,那瓢熱粥居然只剩一半。
吃完了一碗,俞大野又把碗放到鍋臺上,擦了擦胡子上沾的玉米面糊,說:
“媽,我還要吃。”
唔!
徐英嘆氣。
不給吃吧?弄的跟后媽似的。
給吃吧,特么一看這臟不拉嘰的樣子又來氣!
壓抑著心頭的火,又掀開鍋蓋,給盛了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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