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在鎮上街角望穿秋水,盡管她早已熟記家里那臺車的外形,可每看到有車出現在視野范圍之時,她都要忍不住張望幾眼。
短短幾個月時間,她經歷的滄海桑田讓她特別想要一場有溫度的久別重逢!
她想季風,想張怡,想張怡,甚至想以前不待見的孫怡。
此時她才醒悟這些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才是她真正的親人!
流著相同血液的人,只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吸血鬼。
小鎮上的夏夜比起村里來多了幾分喧鬧,她坐在街角試圖讓內心安靜下來。
貪婪的蚊子蜂擁縈繞,它們的歡哥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面對憔悴瘦弱的孕婦,它們可沒有同情的義務,為了生存毫不憐惜的吮吸著她的血。
幾個小時下來,身上裸露出的部分早已被叮咬出密密麻麻的疙瘩,偶有幾個被拍死的帶著殘血緊緊地貼在腿上或手上。
汗水,淚水混在一起,讓她深深地體會到了生活的殘酷及人生的不易。
“小風哥!你到哪里了?快點把我接走吧!”
她仰望蒼天,喃喃呼喚。
晚上近十點,小鎮上的喧鬧逐漸停息,偌大的鎮子,她的孤影顯得弱小而又可憐。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忍不住打電話問問季風到了哪里?
以此來獲得心靈上的安慰。
時間越久,她的內心越不安!
偶有幾個路人會好奇的上前關心詢問兩聲,但都無法解決她的孤獨和焦躁。
終于!
季風的車一路風塵仆仆,喘著粗氣,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
“小風哥!怡怡!我在這里。”
她顧不得蚊子叮咬,欣喜地朝兩道光柱使勁兒的揮著手。
嘎吱!
季風把車穩穩地剎在了她身旁。
“姐!我想死你了!”
張怡如出籠之鳥,飛一般撲向張婷。
“我也好想你!”
兩人緊緊相擁,哭得稀里嘩啦。
“姐,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他們還是人嗎?我們去找那些壞人,替你討回公道。”
張怡心疼又憤怒。
“算了!姐姐沒事!都過去了,見到你們我心里就安穩了。”
此時兩個同齡人站在一起倒像對母女。
季風站在一旁心疼壞了!
才幾個月時間,眼前的人他都快認不出了!
臉上明顯浮腫還泛著黃,完全沒了往日的嬌嫩容光。
頭發蓬松,干枯得猶如老婦人。
整個人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如果不是明顯隆起的大肚子,很難想象她是個孕婦。
“媽的!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畜生父母!”
他心里憤怒的罵著,心上的拳頭捏得緊緊的。
張婷張怡兩姊妹相擁好一陣子才松開。
“小風哥!........。”
張婷剛松開張怡,就迫不及待投入了季風的懷抱。
剛喚出聲,就委屈巴拉的痛哭起來。
“都怪我!我來晚了!當初就不應該把你留下!”
季風緊緊地摟住她,輕輕地拍著她后背。
“你母親真不是人!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她。哪有這樣當親人的啊?他媽虎毒還不食子呢!”
季風講著狠話,冒著戾氣!
“算了!小風哥,我們回去吧!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踏入那里半步。那里的人我也不想再有半點關系。一切都結束了!”
她厭惡著那里的一切,凄慘悲苦的遭遇讓她幡然悔悟!
這場認親沒有成就她的圓滿人生,反而成了她的夢魘。
季風和張怡本計劃好要去找湯桂菊好好的算算總賬,但被張婷苦苦攔下。
三人拉扯一陣,終究還是上了車。
隨著遠去的尾燈。
張婷徹底結束了她的噩夢,永遠地離開了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
紫陽縣城吉祥賓館!
三人住進去時,時針已指向凌晨一點。
“怡怡,你幫姐姐好好收拾打理一下。我去轉轉,看看能不能買到吃的。”
燈光下,張婷腳上被蚊子叮咬的疙瘩和斑斑血跡看上去異常瘆人。
季風交代了一聲,便合上了房門。
他痛心而又苦澀,他曾一次次信誓旦旦要保護好她們幾姊妹。
可眼前的傷害卻狠狠的抽著他的臉。
紫陽的街頭,燥熱難擋,燈火不算輝煌,遠遠望去很輕易就能看見些煙火氣。
即便凌晨,美食也依然包容和眷念著夜歸人!
他找了家還能提供炒菜的店,點了一大堆張婷愛吃菜。
等菜的間隙,他接連抽了好幾根煙。
自責和憤怒一直掛在臉頰。
他真想當面質問一下孔家人,甚至想痛快的賞湯桂菊兩個嘴巴子。
“婷婷現在這副身板,弱不禁風,黃皮寡瘦的樣子還能正常生產嗎?”
他心里深深地擔憂著。
吉祥賓館里張怡又哭成了淚人兒。
她在給張婷洗身子時被震驚得失語。
每次接觸一下姐姐的身子,她的心就會顫抖一下,像是被尖刀扎一樣,痛得無法呼吸。
好端端一個青春少女,曾經還帶著鋒利的棱角,還曾信誓旦旦要保護她們姊妹。
幾個月時間就變成了皮膚粗糙,面色蠟黃,瘦得皮包骨病央子。
頭發油膩枯萎,腿腳坑坑包包,指甲灰暗,滿是污垢的邋遢婦女形像讓她恍若隔世,猶如剛剛被從舊社會解救出來的老嫗。
“姐!你到底經歷了什么?他們都對你做了什么?我一定要去找他們報仇。”
張怡泣不成聲。
張婷無奈的搖著頭,壓抑著憋屈,努力地不讓自己再哭出聲。
“身體有去檢查過嗎?肚子里的孩子是否都正常?”
張怡心疼得不能自已。
“剛懷孕時檢查過,后面就沒有了。我恨自己,都是自己懂事才造成今天這個樣子。”
張婷扭過頭,淚水終究還是流了下來。
“姐!放心吧,現在你回到我們身邊了,以后我們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磨難。等回去安頓好,我一定和小風爸爸去找他們算賬,幫你討回公道。”
張怡滿目憐愛,滿腔憤怒。
“算了!妹妹,這都是我的命!路是我自己走錯的,怪不得別人!以后你和靜靜千萬不要學我,我就是你們的鏡子。”
張婷幽怨地望著張怡。
“你看!你現在真漂亮!姐姐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為你高興。”
她仿若慈母一般,伸手輕撫張怡的臉。
此時心里的悔恨到達了極點。
張怡細致入微清洗了好一陣才幫她打理干凈!
“怡怡,快開門。我回來了!”
季風手上拎著大包小包回來得正是時候。
“小風爸爸,等我們幾分鐘,衣服還沒穿好。”
季風在等菜的時候梳理了自己的情緒,事以至此,他唯有哭臉要把笑臉帶。
“都餓了吧?咱們好好吃一頓,慶祝婷婷終于回到我們的身邊!”
進到屋里季風臉上擠出不少笑意,又不斷的給張怡使著眼色。
“對對對!今天是二姐的回歸日,是咱們家的大喜事。應該慶況慶祝!”
張怡秒懂季風的意思,立馬收起了哭喪的臉。
她麻溜的攤開吃的。
“姐,來張嘴!這是你最愛吃的鹵雞翅!。”
她選了一個最大最有肉的翅膀親昵的塞進張怡嘴里。
張婷沒啃兩口,又控制不住哇哇的哭了起來!
“婷婷!都過去了,現在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的調養,以后有我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姐,別傷心了,你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以后我們都在身邊,沒事的。”
張怡懂事的附和著。
“我真后悔!老天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啊?”
張婷完全收不住內心的委屈和眼里的淚水。
她委屈的控訴著這幾個月的遭遇,直到三點多才各自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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