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自謙死了，死于喬晚棠之手，死于姜臨安的殺戮之道神通下。
蘇寧最終贏得了這場戰斗，可他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原因無他，這一戰牽連的無辜之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姜常念，喬晚棠，姜喬兩族的族人。
夢天驕，聞人山風，華長京，趙婧蟬，邵斐……
他們原本可以很好的活著，一心追求圣人大道。
再不濟，亦能以仙人之軀長死不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現在卻白白丟了性命，乃至神魂俱滅，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這讓蘇寧感到痛苦，內疚，以及深深的自責，無法對外人訴說的傷心與難過。
他慘笑著，笑到雙眼通紅，淚眼模糊。
“你們……”
“你們等著我呀。”
一步一個腳印，他躬著身子緩慢行走。
走走停停，停停看看。
似要在這片洞天福地內找尋他們的身影，他們消散于這片天地間的殘魂碎魄。
“我，我要走了。”
“但我答應你們，待我蘇寧成就圣體，飛升十六處大世界的那天，我一定帶著你們重返仙界。”
“這……”
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他俯身抱拳，一拜到底道：“這是我欠你們的。”
“我欠你們的。”
“欠你們的……”
“轟。”
八方回蕩，經久不息。
也在此時，蘇寧的身影一點點的散去，帶著遺憾離開了星辰石。
再次出現時，他已站在了武殿禁地供刀閣外。
望著懸浮半空的星辰石，他大手一抓，托于掌心。
“此物……”
“嘖，倒是個囚困敵手的好寶貝。”
不假思索的，蘇寧將其納入乾坤袋中。
段自謙一死，這古怪石頭便成了無主之物。
間接的，也就被蘇寧所掌控。
“武氣。”
心念電轉，心神掃-射。
穿過外圍的殺陣，蘇寧看到了藏匿陣中的武玄池。
她一頭白發披落肩頭，正閉目維持殺陣的運轉。
“沒用的。”
蘇寧淡然開口，疾步前行道：“段自謙已死，孤老祖尚在斬圣谷拖延我家師尊與血種，單憑你區區真仙十九品的修為，便是聯合其他八位殿主一起也擋不住我一招之力。”
“看在我三伯曾拜師武殿的情面上，念在你等照顧我女兒蘇知愿多年的情分上，我放你一馬，給你一條生路。”
“你，走吧。”
好言相勸，無聲嘆息。
蘇寧握攏的拳頭放下，等待著武玄池的答復。
后者眼皮微動，報以苦澀笑容道：“蘇寧，我受老祖之令坐守供刀閣，無論生死，我都不得離開半步。”
“臨陣脫逃者，等同叛出武殿。”
“我……”
“我有我的苦衷，望你能理解。”
說罷，她低頭致謝，表示歉意。
蘇寧惱火道：“孤長笑的命令是死的，你是活的，為何非要墨守成規不知變通？”
“你不怕死，你武殿上下數百萬弟子呢？”
“他們難道就該死？該為孤長笑一令舍身陪葬？”
武玄池張大了嘴巴，無言以辯。
蘇寧冷笑道：“這一戰你仙界輸了，輸的再無底牌扭轉局勢。”
“三界歸一是遲早的事，所以別逼我大開殺戒。”
“我的耐心有限，以往的情誼也經不起你這般不知好歹的消耗。”
武玄池心下一寒，露出掙扎猶豫之色。
好一番權衡利弊后，她終是無奈起身，退出了殺陣。
“滅。”
蘇寧抬手，法則之力催動。
“崩。”
宛若長龍飛騰，恐怖的力量瞬間沖入供刀閣地下。
如此，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武殿禁地，直奔斬圣谷而去。
“師姐。”
待得蘇寧不見蹤影，屋檐拐角處，武殿二殿主心驚膽顫的走出，眼里滿是驚恐道：“這，這如何是好？”
“段自謙身死道消，竟是敗給了蘇寧。”
“我仙界如今只剩老祖一位半圣高手，豈能與妖魔兩界相抗衡？”
“仙……”
“仙界完了啊。”
哆哆嗦嗦的，他背靠梁柱，盡顯頹廢與絕望。
武玄池搖頭不語，失魂落魄的看向供刀閣地下。
那里，被蘇寧強悍的力道砸出一方深坑。
武殿儲存三萬年之久的武氣盡數流淌，轉眼便散的一干二凈。
“噗。”
急火攻心下，武玄池吐血不止，只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師姐。”
二殿主臉色大變，立馬上前攙扶。
武玄池擺手，癱軟跪倒在地道：“去，安撫好各殿弟子，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踏出武殿一步。”
“老祖那……”
“只，只望蘇寧能手下留情。”
……
另一邊，斬圣谷。
隨著半日時間過去，孤長笑主持操控的太妙神禁盲天陣已到了搖晃不斷，隨時都會崩塌的地步。
以一人之力拖延兩位旗鼓相當的半圣高手，即使有陣法加持，他也漸漸感覺到力不從心。
十六條極品仙晶礦脈毀了十三條，僅剩最后三條還在苦苦支撐。
不出意外的話，他還能勉強拖上一炷香。
一炷香后，任他有通天手段也阻止不了太妙神禁盲天陣的毀滅。
屆時，血種與黑骨將重獲自由，聯手向他攻來。
沒有段自謙的分擔，孤長笑自問獨木難支。
“嘭！”
僅是片刻的失神，又是一條極品仙晶礦脈應聲爆炸。
本就搖搖欲墜的太妙神禁盲天陣更顯岌岌可危，光罩上裂紋密布，仙力四泄。
“該死的段自謙，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真的穩不住了。”
一指點在陣眼上，孤長笑傾盡全力，額頭青筋凸鼓道：“我早說了蘇寧不好惹，你特-么的偏不信。”
“一意孤行，執迷不悟。”
“逼的他加入妖界，站在我仙界對立面。”
“這才……”
話說一半，被孤長笑系在腰間的武祖令牌突然莫名跳動。
繼而“啪”的一下，清脆的斷成兩截。
“這……”
虎目收縮，實難置信。
他下意識的扭頭，借心神眺望武殿方向。
“段自謙……”
“呵，到底還是敗了。”
許久，他神色復雜的起身，主動放棄了太妙神禁盲天陣的運轉。
“咔嚓。”
同一時刻，血種與黑骨沖破束縛，化一紅一黑兩道光芒落地。
“你們贏了。”
“贏了段自謙，贏了八百仙界。”
“贏了我文武雙殿從古至今齊心抵御妖魔兩界侵入的諸多先輩們。”
“你們……”
孤長笑并未趁機逃離，而是選擇盤腿端坐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下道：“打破了這份平衡，三界當真能如蘇寧說的那樣和睦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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