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在恨李修懷。
如果不是他的冷漠無情,她也不會帶著年幼的李逸那么顛簸流離。
可是現在他告訴她,當初他是去找過她的?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
李修懷苦澀一笑。
他看著面前依然年輕冒貌美的女人,好像看到當年青澀無比的林依依。
他依舊記得。
當時在學術研討會上看到林依依時候的模樣。
她扎著俏皮的馬尾,跟在導師身后。
當時他被林依依的導師纏上,那時候的他,正忙著去參加下一個研討會,又因為年輕氣盛,表現得十分不耐煩。
是林依依氣不過,站出來擋住他的路。
“李教授,在醫學界上,您的成就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在為人處世上,我認為您表現得實在差強人意。”
他腳步頓住了。
有些驚詫,又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子。
她是那么朝氣蓬勃。
僅僅一眼,就難以忘懷。
不過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在后面的大學生研討會上,看到了獲得一等獎的林依依。
第一名的選手,是能給他當助手的。
久而久之,林依依的那種敢做敢動,直率又聰明的性格,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曾經很熱烈的愛過林依依,也很欣賞過她的才華。
包括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后悔過自己愛上林依依。
他從口袋里,拿出好幾封信。
信封都已經發黃了。
看上去年代久遠。
林依依顫抖著手,接過李修懷手里的東西,打開信封,倒出里面的東西。
展開信件,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的看下去。
字跡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李修懷的字。
落款的日期,是他們剛離婚不到一個禮拜的時候寫的。
“在我們離婚的那一個月,我以為你回了老家,給你打電話,沒有人接,于是給你老家的地址寫了很多封信,可是每一封都被退回來,我只好自己開車過去,結果才知道你帶著孩子去了m國。于是在最開始的那么多年,我一直找機會去m國……”
他以為林依依會在m國從事醫療行業。
畢竟她的夢想一直都是這個,他以為自己去m國,林依依或多或少會從網上看到他的消息,然后來找他。
可惜,這一等,就是這么多年。
“你去m國,不是因為被史密斯邀請么……”
林依依啞著聲音,胸口鈍痛。
她反應過來了什么。
以李修懷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去答應史密斯的邀請。
原來他去m國,就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可那個時候她在干什么呢,她在m國最窮困潦倒的地方,為了每天吃什么發愁,哪里有空去關注網上的消息?
后來,她的的確確的在網上看到過,李修懷來m國的事情,她的第一直覺,是嫉妒,是憤怒,是不甘,她以為李修懷是在變相的嘲諷她。
終究是上天喜歡愚弄人。
眼淚順著林依依的臉頰,一滴滴的滑落下來。
她再也抑制不住,捂住自己的臉蹲下來,嚎啕大哭。
“這么多年,辛苦你了。”
李修懷走到林依依面前。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籠罩住林依依落寞孤單的身影。
說了這么多事情,他也不是希望能夠和林依依重歸于好。
他們錯過太多年了。
很多事情都已經不同,更何況,他已經是垂垂老矣,而林依依……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林依依失控痛哭。
直到所有的難過全部都發泄出來,林依依抬起手背,擦干凈自己的眼淚。
她勉強,朝李修懷露出一個凄美的笑容,那雙被眼淚沖洗過后的眼睛,無比的明亮。
“我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你告訴厲西霆,我答應他,他要的東西,我會盡快研制出來。”
“留在這里吧。”
李修懷沒有正面回答林依依的話,反而要求她留下來。
“顧商的人一直在找你的下落,你現在在外面露面,不安全。”
林依依有些尷尬的朝厲家那邊看了一眼,厲家門口沒有人,大門敞開著,燈火通明。
“他們不會歡迎我。”
她是劊子手,幫助顧商,做了那么多喪心病狂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一刻,這么討厭自己。
“討厭你的,從來都是你自己。”
李修懷說道。
他的眼神,直擊林依依內心。
她一陣語塞,想到現在的處境,只好勉為其難的點頭:“聽你的。”
她現在離開,厲西霆反而會多想,不如就好好待在這個地方。
結束對話。
李修懷帶著林依依去了家里,讓王媽給她安排了一間客房。
厲家很大,大.大小小的房間有四五十個,對林依依來厲家住,厲奶奶和厲鎮山沒有說什么。
現在在厲家住的,除了李修懷和李逸,就是林依依。
給林依依安置好,李修懷前往書房,找到厲西霆。
“她答應幫忙了。”
李修懷開口說道,“這么多年,她做了很多錯事,包括對你母親,我不奢望你能夠原諒她,但是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說不出口,老臉發紅。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為了別人這么卑躬屈膝過。
男人從書桌后面抬起頭來,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一道利劍,看向了李修懷。
李修懷看不出他的深意,只號尷尬的站在原地。
“事情已經過了這么多年,我不想再追究,我相信我母親,也不希望我因為這件事為難她。”
厲西霆收回視線,平靜的說道。
他看到過她們閨蜜兩個的照片,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母親曾經把這個朋友看得多重要。
李修懷松了口氣。
還沒有來得及平復心情,厲西霆又說了:“不過她做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么多,她應該承擔起她應該付的責任。”
“……我知道的。”
李修懷苦澀一笑,“這些都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結束對話。
李修懷離開會議室。
厲西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抬頭看著天花板,俊臉上顯露出毫不遮擋的疲憊。
傾語……
他開始回想起溫傾語的面容,略微粗糙的指腹,摸索著無名指上,那枚簡單無比的婚戒。
還有五天。
五天之后,顧商和溫傾語就要舉行婚禮,他必須要讓她回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