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回到家的時候, 已是深夜了。
他的房算不上整齊,因為東西不多,也沒亂到哪里去。秦野進浴室洗了個澡, 躺在床上動都不動,擺在旁邊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消息連珠炮似的往彈。
【為么不我】
【你再不說話我就生氣了】
【你有本今天別找我】
——以上對話來自某位記不清名字的網戀cp
秦野今天做了一天商演,累得連手指頭都不動。他在床上翻了個身,用手背覆住眼皮, 干脆把手機調了靜音, 打算瞇一會兒。
比比羅在天花板上空盤旋, 語氣蠱惑:【親愛的宿主, 你已八個小時都沒有回復三號cp了,這樣對會生氣的哦~】
秦野用枕頭蒙住臉,裝死。
比比羅見狀飛過去,趴在床上,熟練解鎖秦野的手機,打出一行字回復過去:【親愛的寶貝, 我怎么會不你呢,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的人了~】
009在旁邊圍觀, 沒忍住嘔了一下:惡的土味情話。
而比比羅背后的黑色翅膀就像小蝙蝠一樣, 扇的歡快, 聊的更歡快,三分鐘不到就把人哄回來了。
對問他:【你今天為么不我, 我不信你一天都沒看手機】
比比羅一邊桀桀怪笑, 一邊回復:【親愛的,今天我住院了,對不起, 沒能及時回復你的消息。】
多么熟悉的套路,下一步就準備開始騙錢了。
然而比比羅字還沒打完,手機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給抽走了。
秦野把枕頭扔到一邊,從床上坐直身形。他對著手機屏幕看了片刻,不知在些么,忽然直接把人給刪了。
比比羅見狀驚訝出聲:【親愛的宿主,你為么這樣做?!】
秦野本來就不騙人,今天揍了凱芒那個死渣男之后就更不了。他一邊把手機里已確定戀愛關系的友進行刪除,一邊對比比羅認道:“我不騙人了,你去找別的宿主綁定吧。”
秦野最窮的時候,連房租都交不起。而人身處絕境之時,最容易生出極端的法,比比羅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它可以放大人中的欲望與貪婪,加上秦野確實缺錢,稀里糊涂就走上了這條路。他以為騙個三五百塊錢不算么大,實上騙了就是騙了,和金額數目沒關系,更何況有些人網戀也是投注了情的。
他如果再繼續下去,和凱芒有么區別。
這次為了幾百塊錢,秦野可以被比比羅蠱惑著在網上行騙,下次更缺錢的時候,說不定他就會被攛掇著出去搶劫。
比比羅表面上是在幫他,實際上卻是在引誘著他步步走向深淵,無知無覺的墮落才是最可怕的。
暖調的燈光傾灑在秦野肩頭,將他長而上揚的眼睛照得分明,瞳仁似濃墨一般,干凈剔透。五官過于深邃冷酷,讓人覺得他的法沒那么容易動搖。
比比羅整顆球都傻了,繞著秦野飛了一圈:【親愛的宿主,你已花了這么多的時精力,現在放棄,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不知道的人聽了這話還以為秦野放棄了幾個億的大項目,實上他只是放棄了一個月工資不超過三千二的賠本買賣。
009聞言直接沖過來,biu的一聲把比比羅撞飛了:【可惜么可惜!你這顆壞球,天天騙別人做壞,早晚遭雷劈的!】
比比羅氣死了:【你敢撞我!我跟你拼了!】
秦野在旁邊靜靜看著它們兩個菜雞互啄,自己命得多苦才會被這兩個妖魔鬼怪給纏上,改天得回老家拜一拜祖先才行。
吳森晚上發來了兩首英歌,是下一次商演合作指定的曲目,三天之內就得練熟。
秦野才高中畢業,英語能到哪兒去。他盯著那兩張譜子皺眉看了半天,發現沒一個單詞是認識的,只能下床坐到了電腦前搜原唱。
這首英歌屬于快節奏,秦野聽了片刻,調子是記熟了,單詞一個都沒聽清,只能挨個在網上百度讀音。
與同時,內部群里的人依舊還在討論著他,催促著喬斯年趕緊幫忙牽線搭橋。
【艸,我不加上他友死不瞑目!】
【喬總喬總,展現兄弟情的時候到了,兄弟能不能脫單就靠你了】
【我剛才去加那個新人的友,又被拒了,我已有陰影了】
喬斯年坐在書房處公。他原本打算無視群里的消息,艾特一個接一個,實在沒辦法忽略。只能暫停手里的公務,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他說不太加。】
喬斯年措辭還算比較客氣,秦野的原話其實是“不加”。
群里有人不信。
【不是吧不是吧,喬總你是不是沒說。】
【你再試試】
喬斯年習慣性托了托眼鏡,見他們不信,把和秦野的聊天記錄截屏發過去了,于是眾人看到了以下對話內容。
秦野:【你在做么?】
喬斯年:【我朋友讓我問你……】
秦野:【問么?】
喬斯年:【他們加你友。】
秦野:【不了。】
秦野:【加你一個就行了。】
喬斯年本可以把最后一句刪掉,不知道為么,鬼̴ 1;神差的發了出去。別人見狀還沒來得及反應,群主肥兜就忽然詐尸一般從群里冒泡了:【靠靠靠靠靠靠!喬總,這個新人是不是對你有意思,看上你了!】
喬斯年不是看上我了,是看上我的貓了。他緩緩倒入椅背,抬手解開襯衫的領口扣子,看了眼窗的天色,這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在書房坐了四個多小時。
喬斯年在群里回復:【沒有,他喜歡貓。】
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年紀越大越不找對象。秦野這種二十多歲的自然不會找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伴侶。
群里一片嗚呼哀哉,大概都在后悔自己為么沒養貓。不過內部群的成員自身條件都不錯,么是富二代,么是社會精英,秦野三番四次拒加友,他們自然也就不會上趕著了。
甚至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算了,群主說他是個照騙來著,估計怕見光死。】
這句話隱隱有些道。
【他資料表上顯示才二十多歲,該不會也是假的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手機對面跟你寶貝長寶貝短的就是個胡子拉碴的老大爺。】
群主肥兜道:【了了,別爭了,多大點。下個月辦一次線下活動,把那個新人邀請過來,你們不就知道長么樣子了。】
這種網騙的在大群剛剛創建的時候曾發生過一次,雖然不至于慘成老大爺那個地步,一個啤酒肚且中年禿頂的男人天天冒充二十歲小伙跟你談戀愛也夠膈應人的。
群主肥兜常組織線下聚會,為的也是避免這個問題。
喬斯年是聽過秦野聲音的,他雖然不知道對長么樣子,絕對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不至于像他們說的那樣。眼見群里人猜測紛紛,越說越不像話,他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干脆退了出來。
秦野的賬號是在線狀態,不知道在忙些么。
喬斯年以前忙于業,沒么時顧及情,現在多少錢都填不滿中的空蕩。房裝潢豪華,卻也空空蕩蕩,唯一的活物就是那只名叫茶茶的小胖貓。
喬斯年具備一切單身老男人的特質,例如純情,例如性格無趣,這種性格的零號在圈子里基本沒人會喜歡,比不上年輕的會來兒。
他推開手邊的件,猶豫很久才對秦野發了一條信息:【在做么?】
秦野在抓耳撓腮的背單詞,看見消息,下意識回復道:【在背英語單詞。】
喬斯年抵著下巴,不是已工作了嗎,怎么還背單詞:【很難嗎?】
秦野已不打算騙人了,也沒有遮掩么,一邊背單詞,一邊單手敲了一行字回復過去:【嗯,我學歷只有高中畢業,英語不。】
喬斯年微微一怔,大概沒到他這么坦誠,回復道:【不我教你?】
他在國念了幾年大學,教英語應該不成問題。
秦野看見消息也愣了一下。老實說,他每天網聊的對象都是各種發脾氣人哄,還是第一次遇見喬斯年這么實在的。撓了撓頭,猶豫著問道:【會不會耽誤你時?】
喬斯年推開手邊的件:【沒關系,反沒么。】
秦野把圖片給他發過去了。
喬斯年看了一眼,發現有些像歌詞。中疑惑秦野為么背這些,卻也沒問。一句一句的發語音過去教他念。
喬斯年的英音很聽,不像電腦上翻譯出來的那么冷硬,多了幾絲人情味。溫和且不急不緩。
秦野聽了幾遍,然后跟著他念,發語音過去讓他糾,等背完兩張歌詞,已到了凌晨一點。
秦野后知后覺的起來么:【你是不是十一點半就得睡覺了?】
喬斯年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有些訝異今天時怎么過的這么快,斟酌著打了一行字:【沒,今天喝了咖啡,不太睡得著,剛打發時。】
他手邊剛放著一杯咖啡,是保姆兩個小時前送上來的,已涼透了。喬斯年用手機拍照發給秦野,證明自己沒說謊。
秦野對喬斯年還挺有的:【那你還困嗎?】
喬斯年道:【還。】
秦野似乎是為了謝他教自己英語:【那我陪你聊天,你困了就告訴我,等你睡了我再睡。】
喬斯年支著頭,秦野對每個聊天對象都這樣嗎,指尖摩挲著鍵盤,問了一句話:【今天有人加你嗎?】
秦野道:【有啊。】
他截圖發給喬斯年看,下午一共有三十多個人加他友,無一例都被拒了。就像秦野今天說的,他只加喬斯年一個人就夠了。
沒有人會討厭被偏愛的覺,沒有人能拒絕被偏愛的覺。
喬斯年也不例,盡管他說不清這是一種么情緒。小胖貓茶茶還沒睡覺,在書房徘徊片刻,然后小碎步跑了進來,躍上他的膝蓋喵喵喵直叫,一直用爪子扒拉手機。
喬斯年抬高手,對著它錄了一段視頻發給秦野:【你家的小白貓睡了嗎?】
秦野看了眼身后還在和比比羅掐架的009,回復道:【還沒有,滿屋子亂竄。】
說話,兩只球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直接打到了他面前。秦野左手按住比比羅,右手按住009,額頭青筋暴起:“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靜一點!”
009哼了一聲:【這只壞球不肯走,你說,你剛才是不是讓它走來著】
秦野:“我更希望你和它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