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大哥也很委屈。
喬玉廠子裁員的事兒是千真萬確的。
一個廠子都裁員了，難道不是開不下去了嗎？
這難道不是喬玉的難關嗎？
這就是唯一的機會了，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她萬一又東山再起了怎么辦？
帶頭大哥還想咬牙撐下去。
但大家已經不愿意陪著他玩了。
“你要愿意撐，我們可以借錢給你，但是我們不跟了！”
“陳喬玉就跟個無底洞一樣，看不穿！她的錢也跟無底洞一樣！”
“我不搞了！我現在就欠了兩三千塊錢，還能扛住，要是這么斗下去，我怕我比她先垮掉！”
大家紛紛撤走，帶頭大哥怒道：“你們不跟，我一個人也要擠垮她陳喬玉！”
第二天，攤販們撤了一大半，只剩下兩三個人還在堅持著。
又過了一個星期，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喬玉現在沒事就去帶頭大哥的攤子上轉轉，問問價錢。
現在也不用村民了，她自己就可以出面包圓。
帶頭大哥一看喬玉來就咬牙切齒的，但是又毫無辦法。
比人，喬玉店里人多，她還有朋友也在集貿市場做生意。
比錢，那喬玉就更多了，根本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沒過三天，帶頭大哥也倒下了。
百貨店門口清凈的那天，喬玉終于可以盤算一下最近的進貨量了。
“還可以嘛，半個月時間，進了后面半年的貨，不用咱們親自跑，價錢還合適。”
萬嫂子算完賬，笑得眉眼彎彎，朝大家比劃：“八萬多塊錢，進了十萬塊錢的貨！”
萬婆婆這會兒不著急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捶了喬玉一拳：“你這丫頭！讓我們干著急！”
喬玉笑道：“我一早就說了讓你們別急嘛！”
大了不敢說，在楓橋鎮這地方，只有她擠垮別人的，沒有別人擠垮她的。
喬玉也大致估算了一下，這批貨進貨價就得十萬，加上其他散客的，應該得有十二萬塊錢的貨。
除卻喬玉買東西的八萬多，還有零賣的兩萬多，這些人至少也虧了一萬多塊錢。
在萬元戶都能上報紙的年代，虧掉這么一兩萬塊錢，可不是件小事。
幸好他們人多，分攤分攤，每個人背上個一千到三千，剛剛好夠叫他們吃個教訓，一兩年翻不了身的。
這些小手段喬玉見得多了，哪里會怕這個。
倒是萬婆婆他們喜不自勝，雖說這賺的一筆沒進他們口袋，但是看到喬玉賺了，他們也是高興的。
這邊生意上的麻煩事兒解決了，喬玉也收心了，去縣城陪考了。
青楊要高考了，大家都很重視。
畢竟是復讀了一年的，要是再考不上，不說別人，就是青楊自己的壓力只怕也不小。
饒是喬玉，也私下找青楊談了幾次話。
喬玉說：“青楊啊，姐姐跟你說，咱們只要心態放平，隨便考不考得上，姐姐能養你一輩子。”
“咱們家，有點兒家底，多少嘛不好說，但是肯定能夠你舒舒服服過一輩子的。”
喬玉叮囑青楊：“姐姐希望你多讀書，但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你只要盡力了，問心無愧就行，別的不用太在意。”
可青楊只是抱著書傻笑，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喬玉的話。
好在喬玉跟余小姨看青楊的狀態都還不錯。
臨近高考，余小姨也尤其注意青楊的飲食。
不叫他吃外面的東西了，冷飲也要控制，吃的東西要么是自家的，要么就是供銷社里買來的好貨。
絕對不會去外面的小攤子上買不知道來路的吃食。
連喝的水都是從家里帶去的，不去學校的自來水龍頭下面灌水喝。
也不喝學校小賣鋪里永遠燒不開的“開水”。
就這么一直嚴防死守到高考。
高考那天，付老師和葛老師帶著喬麗也來送考了。
青楊看著大家就覺得特別搞笑。
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連英子姐和大勇哥，還有曉燕姐，也都來了。
大家一個個的，嘴里囑咐著青楊“千萬別緊張啊千萬別緊張”。
可就他們這個送考的架勢，明明緊張的是他們好吧！
好在青楊還算是淡定，謝過大家的盛情，然后揚了揚手里喬玉跟他一塊兒準備，仔細檢查過的考試文具袋，就走向了考場。
整整一上午的考試，青楊在里面考了多久，喬玉他們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雖說青楊考試跟他們無關，他們在不在外面，也影響不了青楊。
但喬玉還是想要守在學校外面。
她想，這大概就是關心吧。
哪怕理智知道這場考試只能由青楊一個人獨自去考，但是大家還是愿意出現在這里，守在這里。
不為了別的，只為了心誠。
一直守到最后一場考試結束，聽見考場里的收卷鈴聲，喬玉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葛老師也伸著脖子往里看：“不知道青楊這回考的怎么樣，按說這門應該是他的優勢。”
付老師有些焦急，牽著喬麗，一個勁兒念叨：“千萬千萬要仔細檢查，可別漏寫了名字跟答案，每年都有好多考生漏寫名字和答案……”
他們是當老師的，這種事兒尤其多。
每年都是再三強調，但每年都還是學生忘記。
不是忘記寫名字，就是草稿紙上答案都算出來了，愣是忘了謄上去。
余小姨也說：“考場里那么熱，還沒有風扇，也不讓帶手帕進去……昨天就說差點兒汗濕了試卷，今天不知道記不記得用衣服擦汗，要是卷子濕了，字花了可不行。”
喬玉心里本來還算淡定的，但是被大家這么念叨著，心里也有點緊張起來了。
等青楊從考場里出來，到校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景象。
大家全都緊張兮兮，充滿憂慮。
看到青楊的第一面，都是焦急地想要詢問，可又不敢問的模樣。
葛老師想問試題難度。
付老師想問青楊有沒有按標準謄寫試卷。
小姨擔心青楊考試太專注，有沒有擦手上的汗。
大家都張著嘴，話在嘴里繞了幾個圈，都沒問出來。
最后還是喬麗從旁邊探出個腦袋來：“二哥，考試怎么樣？難不難啊？”
青楊笑了，伸手摸了摸喬麗的腦袋：“只能說，不簡單吧。”
喬麗歪歪頭：“不簡單？那就是有點難咯？”
青楊看看路過的同學，偶爾跟同學打打招呼。
面對喬麗的問話，青楊只是笑笑，沒回答。
他捏了捏喬麗有些圓乎乎的小胖臉，說道：“再有幾年你也要高考了，到時候你自己來看吧！”
青楊這態度惹得大家著急不已，又不好說他。
畢竟考試之前青楊就是全家地位最高的人。
這總不能一考完試，就從天掉到地吧？
余小姨憋了半天，到底還是沒嘀咕青楊，只憋出來一句：“考場里面熱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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