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秦淮河畔擠滿了人，霍知許被來來往往的路人擠了個踉蹌，要不是林安清眼疾手快扶住她，絕對會摔個大馬趴。
霍知許一只手被他修長有力的大掌拉住了，腰上搭了男子另一只手。
他的手緊緊圈在她腰間，隔著薄薄的布料，溫熱感從皮膚直沖大腦。
沒有哪一刻帶來的感覺如此直觀，霍知許輕咳兩聲，試圖掩飾突然升起的不自在。
然后，腰上那只手非常合時宜地撤走了。
只拉著自己的那只手沒有放開，有收攏的趨勢。
霍知許愣愣抬頭，詢問地看向人堆里從容自若，神采出眾，絲毫不顯狼狽的人。
他看向自己的眸子前所未有的認真。
“此處人太多了，未免發生意外，我拉著你。”
林安清神色坦然，薄唇輕啟，淡淡地解釋道。
“嗯，那就拜托林大哥了。”霍知許不疑有他，對他全然信任。
“跟我來。”林安清走在前面，緊緊拉著她，帶著她小心避過擁擠的人潮，從橋上下來。
順著臺階往下走，來到河邊。
他們面前停了一艘游船，看林安清過來，搖船的艄公來了精神，與他說著話。
很顯然，這是他早就定好的船。
林安清看著她說道：“含玉，咱們今日就泛舟游覽如何？”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今日人多，在河邊觀景難免擁擠。
霍知許莞爾一笑。“甚好。”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船，艄公在船尾撐船，整個船艙內就他們兩人對坐。
船中央放了張小茶幾，擺滿了茶食。
河面上涼風撲面，清爽怡人。比起在橋上人擠人，在小舟上烹茶慢飲，枕手臥躺其中，實在是一種不可多得的享受。
如他們一般在河面上乘船觀景享受的人不算少。
輕舟碧波，風平浪靜，撐桿沒入河中，又撩起水的聲音不絕于耳。
不多時，河面上有了動靜，霍知許聞聲轉過去，只見遠處停靠在岸邊的龍舟有人上去了。
“原是要開始龍舟比賽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觀看古代端午節的龍舟競賽，難免興奮。
對常年在金陵求學，每年都得見的龍舟比賽，林安清不覺新鮮。
不過看霍知許的興致盎然的樣子，他也高興。
“你喜歡嗎？”
霍知許連連點頭，想到自己激動過了頭，怕他覺得奇怪，又解釋道：“只是想看看這江南的龍舟比賽與京都相比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霍知許沒看出來。只覺得眼睛不夠看罷了。
在外逛了半日，霍知許在林安清的邀請下，又來到了他的府邸。
霍知許并不是第一次到林府來，府中下人俱也認得她。
見她入府，一路上都有人熟稔地跟她打招呼。
今日的林府顯然也好好布置了一番，丫鬟小廝換上了新裝，笑意盈盈，很有過節的氛圍。
林府很大，即使只是林安清在金陵求學后置辦的宅院，他并不久住，但規模也很是可觀。
亭臺樓閣，假山流水，池館水榭……該有的一樣不缺。
比起京都富麗堂皇，軒昂壯麗，處處彰顯高門大戶門第高貴的建筑風格。
處于南方的金陵建筑風格明顯有著地方特色，更為婉約含蓄，精致雅韻又不失大氣磅礴。
很符合時下人們對江南的印象，山川秀美，風景秀麗，人杰地靈。
不管是景還是人難免帶了些細膩，婉約的特點。
兩人一路繞樹穿花，上了蜿蜒曲折的游廊，從花木深處經過，才到了林安清的修竹院。
一進院門就能看見一片郁郁蔥蔥長勢極好的竹林，正貼合了院子的名字。
兩人在竹林中的亭子里坐下，林安清招來一個小丫鬟吩咐了幾句。
不多時，林府的丫鬟魚貫而入，在面前的石桌上擺上瓜果點心，粽子和酒具等物，福了福身就極有眼色地退下了。
霍知許俯身朝酒壺湊過去聞了聞，心中了然。“這是雄黃酒？”
林安清把托盤上倒扣的酒杯擺正放在兩人面前，一只手撩起袖子提起酒壺各倒了一杯。
抬起自己那一杯示意霍知許碰杯，見她與自己捧杯之后，抿唇一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理所當然地說：“端陽節，當然少不了雄黃酒。”
“是及是及。”霍知許附和道，面前的粽子沁出粽葉和米飯混合在一起的清香，極為誘人。
霍知許快速地拆了一個，嗷嗚，咬了一大口。
嘴里塞得滿滿的，兩頰鼓鼓，像只可愛的小倉鼠。還帶著一種不自知的小女兒情態。
林安清看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人，眸色幽深，暗影浮動。
手上卻是動作不停，不動聲色地又給她杯中續上酒。
不知喝了多久。
”含玉。”
“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霍知許總覺得此時的林安清不太對勁，就連喊她的名字的語氣都莫名的撩人。
她輕晃手中酒杯，酒液在杯中搖曳，隨后在杯壁上蕩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霍知許盯了許久，吃吃一笑，酒意上頭，腦子愈發迷糊了起來。
“什么？”以手支頤，看向對面那個端坐如松，連喝酒都獨一份瀟灑的人。
眼前人影幢幢，從一個變成了好多個。在眼前晃晃悠悠，霍知許樂了起來。
伸手虛空一抓，卻什么也沒有抓到，氣得她擰緊了眉頭，用了十足的力道握拳錘了兩下石桌。
下一刻又疼得眼中包淚，委屈巴巴地低頭看手。
“都怪你，怎么抓也抓不到。”霍知許捧著自己的手，蠻不講理的地嬌喝道。
這模樣即可憐又可愛，明明不講理極了，林安清卻一點也生不出責怪的念頭。只有滿腔的自責與心疼。
霍知許發覺自己的手被眼前的人撈了過去，細細慢慢地吹了起來。
林安清哪里會與醉酒之人論長短。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他緊張極了，輕言細語地哄著她。
這是怎么回事？霍知系直覺林安清現在的行為十分違和。
但她暈乎乎的大腦明顯已經故障，思考不了兩人當下的相處有何不妥之處。
只能任由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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