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浴室一直纏綿到臥室的床上。
或許是因為蘇杭明天就要離開的緣故，裴雨詩今晚表現得異常主動。
蘇杭忍不住笑道：“我就離開兩三天而已，至于這么壓榨我嗎？”
裴雨詩嬌嗔道：“哼~京都那么大，我怕你這一去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現在把你庫存全部清空，你就沒辦法背著我干壞事了。”
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話。
以她對蘇杭的了解，是不會做出背叛她的事來的。
“哈哈，口氣不小嘛，居然要幫我清空庫存？”
蘇杭咧嘴一笑，然后雙手抱在裴雨詩盈盈一握的柳腰之上，順勢從被動躺著的狀態坐了起來，將原本占據主導權的裴雨詩壓在了身下。
就像是垂直相交的兩根時針與分針，沿著逆時針方向轉動了九十度。
“就怕到最后你自己先吃不消了。”
裴雨詩毫不示弱地挑釁道：“動作這么慢，你沒吃飯啊？”
蘇杭嘴角一抽，笑瞇瞇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一會兒可別求饒哦。”
說著，他加快了運動的節奏。
就在二人激戰得難分難解之際，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鈴聲。
“誰啊？這么晚了還打電話，真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蘇杭有些沒好氣地抱怨道。
他繼續努力耕耘著，不打算理會這個攪擾心情的電話。
裴雨詩則不以為然，叫停了他的攻勢，嬌笑著提醒道：“還是接一下吧，萬一是公司的人有急事找你呢？”
說著，她轉動著身子，將手臂伸到極致，勉強夠到了床頭的手機。
她拿過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備注，不禁面色一變。
“竹萱是誰啊？”
“竹萱？”蘇杭聽到這個名字嚇得身體一顫，趕緊將手機拿了過來。
裴雨詩目光向某處的一抹白看去，微微皺了下眉，發出一聲輕“咦”。
這次怎么這么快？
難道是被嚇出來的？
她沒有多問，而是起身抽出紙巾擦了擦。
這時候，電話鈴聲也已經結束了。
“你怎么不接啊？”
“我.............”蘇杭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其實已經準備好節后就將此事對她們挑明，可現在看來，怕是要提前了。
他緊張地清理掉戰斗痕跡，然后穿上了睡衣。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無心再做那種事了。
而且剛才他聽到裴雨詩喊出竹萱的名字時，整個人險些嚇得失魂落魄，所有的欲望和激情都被這一瓢冰水所澆滅了。
裴雨詩看到他這幅一反常態的表現，心里也是充滿了疑惑。
“你不給人家回一個電話嗎？萬一是找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蘇杭茫然地盯著屏幕上那個醒目的未接電話提醒，恨不得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抽幾下。
因為蘇杭的持續沉默，臥室里的氛圍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裴雨詩靜靜地看著蘇杭，而蘇杭則是癡癡地盯著手機，彼此都沒有說話。
前者在等一個解釋，后者在思考該如何解釋............
幾分鐘后，蘇杭緩緩抬起頭，滿懷歉意地裴雨詩說道：“對不起..........”
簡短的三個字，卻讓裴雨詩如遭雷擊，表情為止一滯。
她看蘇杭的眼神變得格外復雜，仿佛有無數種情緒在其中交織和掙扎。
慢慢地，她從一開始的震驚和憤怒，轉而重歸于平靜。
她輕聲開口問到：“什么時候的事？”
她的意思是蘇杭與這個叫竹萱的女孩兒認識的時間比她早還是晚。
蘇杭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低聲回應道：“她是我的高中同學..........”
聽到這個回答，裴雨詩眼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驚喜，但是這種情緒瞬間就被壓了下去。
至少，蘇杭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沒有背叛過她。
那些點點滴滴的美好回憶也都是真實存在的。
可如果蘇杭是在認識自己之前就和那個女孩兒在一起了，自己現在又算是什么？
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嗎？
想到這些，裴雨詩不由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
“蘇杭，我們認識以來，你對我說的話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蘇杭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道：“對你，我是真心的，沒有半點虛假。但是.........這件事上我確實對你有所隱瞞，對不起.........”
“跟我說有什么用？你難道不應該對那個一直被你蒙在鼓里的女孩兒道歉嗎？”
“我知道.......明天到京都后，我會把關于我們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她的。”
“呵呵，你著急去京都就是為了見你的小情人吧？”裴雨詩有些醋意道。
“我說了，除了她的事對你有所隱瞞，其余我對你說的每句話，做出的每句承諾都是認真的。我去京都真的是為了陪我母親過節，只不過...........”
“只不過是你們三個人一起過節是吧？”裴雨詩冷笑道。
“蘇杭，我真的很想知道，兩頭瞞的感覺怎么樣？你累不累啊？”
蘇杭無言以對。
當然累啊........心累！
可他害怕將此事說出來后，會給兩個女孩兒都帶來莫大的傷害和打擊，這是他不愿意看到。
正因如此，他才選擇一拖再拖，直到現在...........
“你去哪兒？”
蘇杭見裴雨詩穿好衣服準備離開，立刻起身從后面將她緊緊抱住。
“你松開！”裴雨詩惱羞成怒道：“你對我的好我都記下了，假以時日我會盡數還給你的。但是從今往后，你和我就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除非是公事需要，否則還是別聯系了。我可不想做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裴雨詩說到最后，語氣已經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本該大發雷霆的她，卻根本沒辦法對蘇杭提起任何的恨意，有的只是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兒深深的愧疚。
相處短短不到一個月，她和蘇杭彼此相熟相知，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兩人在一起共同創造了許多美好的回憶，這些都是讓她難以割舍的。
她回過頭看著蘇杭滿是悔恨的臉，竟隱隱有些心疼。
自初見以來，蘇杭不僅救了她的性命，后續更是給予了她大量的幫助和鼓勵，讓她得以從家庭困境以及被友人坑害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單是想到蘇杭對她的付出，裴雨詩就沒辦法對他生出恨意和怒火，更做不到決絕地轉身離去。
哪怕蘇杭是一個專門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她也心甘情愿被他欺騙，
如果有一天蘇杭厭倦了，想要棄她而去，另尋新歡，裴雨詩自認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因為她欠蘇杭太多了，不管他怎么對自己，她都無怨無悔。
只是..........如果她對蘇杭的感情，會無意中傷到另一個女孩兒的心，她實在沒辦法接受。
最后，裴雨詩竟生出一股自責的情緒。
如果那晚她沒有主動向蘇杭獻身，或許就沒有后來這么多事了..........
可世上哪有如果？
已經發生過的事沒辦法更改，已經造成的傷害也沒辦法挽回。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退出，那只能是后來居上的她。
只是，真的舍得嗎？
裴雨詩伸手摸上了蘇杭的臉，兩人四目相對，久久不語。
不知不覺間，裴雨詩的眼眶已經濕潤了，眼前一片雨霧朦朧。
她緊咬著嘴唇，狠下心來扇了蘇杭一巴掌。
力道很重，聲音很響。
兩個人都很痛，蘇杭是心痛，裴雨詩是手痛。
“我臉皮太厚了，你想扇多少下，我替你扇吧？”
蘇杭說得很小心，也很認真。
換做平時，這句話必然會逗得兩人同時發笑。
只是此情此景之下，有的只是無限的憂傷和惆悵。
見裴雨詩并沒回應，蘇杭悲嘆了一聲，開始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起來。
裴雨詩看到他臉上驟然出現的掌印，心疼地拉住他的手，語氣盡顯無奈道：
“夠了，別扇了..........”
蘇杭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可以別走嗎？留下來，我有很多的話先跟你說。”
裴雨詩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心軟地點了點頭。
兩人各懷心事地靠在床頭的靠墊上。
蘇杭開始將自己與林竹萱的事情娓娓道來。
“我和她是高中同學，還做過一年的同桌，從那時起我就已經喜歡她了。當時我并不確定她的心意，加上我那時家境平凡，所以沒有鼓起勇氣跟她表白。
高三的時候，我媽患了重病，家里的積蓄很快就耗光了，是她把積攢了多年的零用錢拿出來幫我救急。
而我也是在那段時間有了一段奇遇，才有了現在這么雄厚的身家。
如果沒有竹萱的話，我媽能不能撐到我有錢送她去京都做手術都說不定。
而且，我在江城上學，我媽需要長期留在京都養病，所以她經常替我去看望母親，就像親生女兒一樣..........
在這一點上，我虧欠了她太多。”
裴雨詩聽得有些動容，下定決心道：“蘇杭，這么好的女孩兒你不能辜負了，我可以選擇離開，絕不會再出現打擾到你們的生活。”
蘇杭話鋒一轉，看向她道：“可我也不能辜負了你啊，而且你我已經.........我沒辦法做到棄你于不顧。”
“那你就忍心傷害竹萱嗎？她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該讓她傷心的.........而且我是自愿把我的一切給你的，我沒什么損失，反倒是要謝謝你給了我這么一段難忘的經歷。
蘇杭，就當我們在一起的錯誤是一場夢吧，現在夢該醒了，她才是那個值得你傾盡一切去愛的人。”
蘇杭搖了搖頭：“今生有幸能遇到你們兩個這么好的女孩兒，是我的福氣。不管是對你，還是對竹萱，我都是認真的。所以，我做不到放開你們任何一個人。”
“呵，說得冠冕堂皇的，我看你是想享齊人之福吧？”裴雨詩譏笑道，心里卻泛起一絲甜意。
至少在蘇杭心中，她和林竹萱的重要程度是一樣的。
這也讓裴雨詩心底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委屈徹底蕩然無存。
蘇杭抱著腦袋，感覺自己都快要瘋了。
他不想做取舍，這就意味著裴雨詩和林竹萱將要因為他的貪婪和私心而共享一個男人。
她們能接受這種并不公平的愛情嗎？
換位思考一下，至少他是絕對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有另一個男友。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這個想法有多么的好笑和自私。
但這也實在是無奈之舉。
他的心已經被平均分成了兩半，一半給了林竹萱，一半給了裴雨詩。
如果失去她們任何一方，這顆心包括他的人都不再完整了。
“雨詩，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裴雨詩冷哼了一聲：“想得倒挺美。”
停頓了片刻，她接著說道：“你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所以無論你怎樣對我，我都不會怪你，只是這件事...........你需要說服的不只是我，你明白嗎？”
她的態度不是問題，重點是林竹萱現在還不知情，她知道后會作何想？
“我明白了，明天去京都之后，我會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訴她，并努力說服她接受你。”
“何必等到明天呢？”裴雨詩拿起了他的手機：“人家剛才都給你打電話了，不回一個不太禮貌吧？”
蘇杭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是咬咬牙撥通了電話。
電話兩頭都是他心愛之人，這場面..........實在是太驚悚了，簡直是人間修羅場啊！
稍微等了一會兒，電話才被接通。
【林竹萱】：喂，蘇杭，不好意思啊，我室友們都在學習，我是到衛生間來接的電話，沒讓你等著急吧？
聽到林竹萱甜美動聽的聲音，裴雨詩忍不住狠狠瞪了一臉心虛的蘇杭一眼。
這么善良的一個女孩子，你怎么忍心讓她難過？
蘇杭尷尬一笑，然后對林竹萱回復道：“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會著急呢。”
【林竹萱】：對了，剛才你在忙什么啊，我給你打電話都沒接到。
蘇杭表情僵住，剛才他在忙什么？
當然是忙著和裴雨詩做羞羞的事情。
只是，他總不可能如實回答吧？
短暫思考之后，他哈哈一笑，掩飾自己的心虛：“你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學習英語呢。”
【林竹萱】：學英語？沒想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勤奮啊，是準備這學期就考四級嗎？
聽到這里，蘇杭更加尷尬和無地自容。
尤其是身旁還有一雙目光在審視著他，更是讓他如坐針氈。
裴雨詩在心里嘀咕道：學英語？真虧你說得出口！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又挺合理的..........
畢竟，她的專業就是英語，每逢行床笫之事的時候，身心愉悅達到頂峰，難免會發出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裴雨詩向來害羞，不愿意當著蘇杭的面說出太多羞恥的話語來，索性改用一些生澀的英語詞匯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而蘇杭又向來“好學”，每次聽到新的單詞都追著她問個不停。
本來她還想苛責蘇杭又在撒謊，結果發現..........他這次說的好像也沒什么錯。
蘇杭緊張地撓了撓頭，干笑著回復道：“是啊，我準備年底先把四級給考了。”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可林竹萱就是這么天真，他說什么都相信。
“挺好的，要是平時遇到什么問題，可以問我哦，你高中的英語就是我給你補習的，包你過個四六級還是沒問題的。”
蘇杭其實很想告訴她，自己身邊就有一位專業八級和雅思8分的頂尖英語學霸。
不過他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連聲應下了林竹萱想要幫他提升英語能力的提議。
與此同時，裴雨詩遞給他一個催促的眼神，示意他趕緊將真相說出來，不要再試圖蒙混過關。
蘇杭表面點了點頭，可是話到嘴邊卻始終開不了口。
見他繼續和林竹萱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就是說不到重點上，裴雨詩終于忍無可忍，直接伸手將手機搶了過來。
“喂，是竹萱嗎？”
電話那頭，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林竹萱瞬間皺緊了眉頭。
“我是林竹萱，請問..........你是誰啊？”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這么晚了，你為什么會在蘇杭身邊？
“我叫裴雨詩，和蘇杭住在一起已經有段時間了，實在抱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存在。剩下的話........還是讓蘇杭跟你說吧。”
說完，裴雨詩將手機交還給了蘇杭。
蘇杭拿著手機，雙手微微發顫，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他試探性地問道：“竹.........竹萱你還在嗎？”
電話那頭一直保持著沉默。
一分多鐘后，傳來了林竹萱略帶哭腔的聲音，她似乎是在強顏歡笑：“蘇杭，她是你的英語老師嗎？”
其實電話里那個女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在一起”三個字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去想，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希望蘇杭親口告訴她，這一切只是一個真心話大冒險的玩笑，不是真的.........
“對不起竹萱，這件事我瞞著你有段時間了，不過你放心，等我明天到京都之后，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你............”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電話掛了。
蘇杭內心自責萬分。
竹萱這會兒一個人該有多難過啊？
裴雨詩卻說道：“遲早都要面對的，你瞞的越久，對她造成的傷害反而越大。”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明天都準備要過去了，也不差這一天吧？”
當面說出來的話，至少他還能給竹萱解釋解釋，實在不行給她一個擁抱也好啊..........
“你當面說的話，她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裴雨詩理智地分析道：“她剛剛得知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大腦一片空白，亂得很，你這種時候再怎么對她解釋她都聽不進去的。還不如讓她先冷靜一晚，你明天再去向她解釋，效果會更好一些。”
“這里面還有這么深的學問？你懂的也太多了吧！”
裴雨詩沒好氣道：“我也是女孩子好不好！”
蘇杭尷尬一笑：“抱歉，我腦子現在也挺亂的。”
“.............”
裴雨詩接著道：“反正現在事情已經挑明了，剩下的就看你的發揮了。”
“記住，除非是竹萱親口答應能夠接受我，否則我們的關系就此了斷，以后也盡量別見面了。”
蘇杭囁嚅了幾下嘴唇，想說點什么，終究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行了，你早點睡吧，明天的任務還很重，務必要養足精神。”
說完，裴雨詩轉身離開臥室，隨便找了間空閑的客房睡下。
蘇杭雙手托著額頭坐在床邊，心情沉重而復雜。
如果林竹萱不打算原諒她，如果裴雨詩就此離他而去，他該怎么辦？
頭疼！
太頭疼了！
可這畢竟是他自己做下的孽，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看著聊天軟件里林竹萱的頭像，蘇杭編輯了很長的一段文字。
可是手放在發送按鍵上停頓了許久，終究沒有按下去。
他嘆息著搖搖頭，將這些文字又一個個地刪除掉。
躺在床上，他凝望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然而，今夜失眠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一直熬到凌晨四五點，他才緩緩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
他穿好衣服下樓，發現裴雨詩和裴母都已經離開。
餐桌上還放著沒有涼透的早飯，以及一張紙條。
“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短短一行文字，蘇杭卻感覺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他吃過早飯，然后簡單收拾了一點隨身物品，便打了個網約車前往江城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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