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王大鵬看了看時間，有些不樂意地說道。
他是陪著老板來的。
單位出這么大的事情，老板是最頭疼的。
當老板和當員工是完全不同的。員工考慮的是，工資多少錢、一天多少錢、加班一天多少錢。
老板呢？
老板腦子里是一道小學五年級數學題。
“已知一個游泳池，加水的話，8小時加滿，放水的話8小時放完，假設同時開啟，那么...”
公司也一樣，有入、有出，想掙錢，開源節流，不二法則。每一天，公司都燒掉房租、水電、工資、保險等等諸多費用，而他則需要從各大公司那邊拿到項目，經常需要出差、需要喝酒等等...
王大鵬腦子里最重要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嚴管組長，另一個是維持好和老板的關系，這一波被警察點名找，立刻就擔心了起來：“同志，什么事，您就問，我知無不言。”
“找間屋子，單獨聊。”燕雨道。
“同志，我們老板在這，您有什么話，您直接問我，咱沒什么避諱的。”王大鵬生怕被警察叫走，回頭萬一老板起疑心了，那可怎么辦？
“是啊，警官，”二海也是一臉和氣，“我們配合您這邊...”
二海的心中，有一些焦急。這都十二點多了，他明天早上還有幾個客戶要見，明天公司還有一堆事，這要是被警察留到兩點鐘，他回家...
“這樣，有兩個選擇，我可能了解的東西比較細致，時間長一點，要么你們倆在這說，要么王大鵬你單獨跟我們走，李海你可以先回去了。”
“那沒問題，我跟您走！”王大鵬拍了拍胸脯，“有什么事您問我，幾點都行。”
本來，二人下來的時候，就問了一下這邊的領導，領導也說該讓二海走了。但直接讓二海走、讓王大鵬留下來，王大鵬肯定是不樂意的。
這樣一說，王大鵬能替老板留下來，事情就不一樣了。
李海滿意地看了看王大鵬：“好好配合警官了解情況，要是太晚了，明天你就休息半天。”
“老板您先走，不用擔心，我盡量不耽誤工作！”王大鵬正義凜然。
...
把王大鵬叫到一個屋里，陸令給他遞了杯水，接著就聊起了日常。
陸令了解的東西，今天警察也都問過王大鵬，基本上就是公司的那些事情，順便問了問他關于兩個業務組長的事情，王大鵬基本上說的也差不多。
王大鵬滿臉正經，絕口不提自己騷擾過女組長的事情，只是聊了一些基礎的人際關系，有問必答。
“基本上和我們了解的情況差不多，還有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嗎？”陸令問道。
“沒了警官。”王大鵬直接道。
“你可想好，有些事情如果和你表述的不一樣，回頭再找你說，可麻煩。”
“額...”王大鵬思考了幾秒鐘，“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
陸令點了點頭，明白了。對于自己的話是不是實話，按理說是不用思考的。就日常聊天，你說完幾句話，別人問你“真的假的”，你一般是不用思考，直接就說：“肯定是真的。”
而王大鵬這般思考，陸令覺得，倒不是說王大鵬說的假，而是他在斟酌，他在思考自己有沒有多說什么。也就是說，王大鵬有些知道的事情，但是他沒說。
“我聽說，你那里有個組長，叫孫靜皙，她和李云是什么關系，你知道嗎？”陸令問道。
“據說關系不錯，公司里有人說，孫靜皙單獨去找過李云。”王大鵬毫不猶豫地說道。
“哦？這么說，李云的死，孫靜皙可能會有一定的知情度？”燕雨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找她了解一下。”
“你是聽誰說的，孫靜皙找過李云？”陸令接著問道。
“記不清了，之前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聽別人閑聊，我當時還有些納悶，因為我記得林薇和李云走得近，所以就記著這個事。但具體是誰說的，我真記不清了。”
“你確定是在食堂是吧？”陸令看著王大鵬的表情有些玩味。
“是在食堂。”
“你去食堂次數多嗎？”
“額，還行，我們食堂您也知道，就幾十個座位，也沒有做飯的，都是大家帶飯或者叫外賣，在食堂吃就是了。我工作忙，也不是總去。”
“你們食堂有監控，而孫靜皙和李云走得近，也就是近期的事情。要是這幾天你去食堂次數不多的話，查一查也就大概能查到是誰說的了。”陸令開始較真。
“那您去查一下吧。”王大鵬頓了一秒鐘，“我確實記不清楚了。”
陸令點了點頭，能看得出來，王大鵬看待孫靜皙是不一樣的，確實是會刻意打壓孫靜皙，而且在隱瞞一些事。
當領導的打壓漂亮女下屬，這屬于典型的PUA。很多人雖然沒學過這個東西，但用起來非常熟練。
“林薇最近不在，她的工作誰負責呢？”陸令換了個話題，聊起了日常。
“剛開始是主管在代管，后來提拔了一個新組長，在負責她的組，新組長叫王東。”
“看樣子公司已經把她開除了。”
“嗯，雖然說殺人的事情沒有給她定罪，但是按照公司規定，在公司打人，也是不行的。所以，這也很正常。”
“她來公司多久了？”陸令突然感覺到有些疑惑。
“兩三年了，具體我也記不清，得回去查。”
“這是林薇第一次在公司和別人動手嗎？”
“是，第一次。”
“她當組長有多久了？”
“一年半。”
“行，我大概明白了。”
王大鵬這般，基本上問不到什么東西。這個人能當經理，那自然是很聰明、很穩重的人，警察問啥說啥、絕不多說。基礎性、公開性的東西，問啥秒答；私密性、不公開的東西，問啥都是不太清楚。
陸令和燕雨和他聊了半個小時，也沒有什么收獲。
從這里，陸令發現了一個問題。
林薇當組長這么久，為什么要和周瑩發生沖突？動手了？
難道林薇不知道動手會被公司開除嗎？還是說她覺得自己業績好、可以為所欲為？按理說，林薇的家庭狀況，不太支持她這么做、她又沒有后臺。
沖動了？
又接著聊了聊，陸令就讓王大鵬走了。
現在他們手里的資料還是太少，明知道王大鵬隱瞞了很多事，照樣問不出來。
王大鵬走了，二人就去找了寇羽揚。寇羽揚這邊已經看了好一會兒李云的個人電腦。
“我猜測，大概十年前，李云讀高中的時候，有一個他喜歡的姑娘，”寇羽揚給陸令二人看了一張照片，“這是他的高中畢業照，他一直存在電腦里，放在D盤里，在桌面上有快捷方式，這樣要是不小心刪掉了也無妨。莪看他的QQ空間，在那個時候，就有一些私密的日志，提到了心愛的姑娘。但很顯然，后來沒在一起。通過他記錄的一些東西，以及高中班級群里的信息，他喜歡的姑娘，應該是這位。”
接著，寇羽揚拿出了這位女生的情況：“這姑娘本科畢業，也在沈州工作，不過，他們兩個人，自從大學畢業，就再也沒有聯系過。這姑娘今年已經嫁人了，但是沒有在群里說。”
“唉...”陸令莫由來地感覺到有些無奈，“所以說，人真的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然警察肯定得把所有隱私都查出來，想想也是慘。”
“這沒辦法。主要是，我查到，他近期還打開過這張照片，有文件打開的記錄。這意味著，他近期還看過這個姑娘的照片，我想，應該是忘不掉吧。”寇羽揚長嘆一聲。
“我怎么感覺，你八卦了這一波，還挺開心？”陸令感覺到寇羽揚的特殊情緒。
“什么？沒有，別瞎說，我不是那種人。”寇羽揚連忙搖頭。
“那還有別的什么收獲嗎？”燕雨問道。
“我才剛查了半個多小時，能查這么多已經很不容易了。”
“行吧，早點休息，明天再說。明天我們去談一下林薇以及孫靜皙。”燕雨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一點了。
“好，我一會兒就睡，不用管我，我再細細找...咳...核查一下。”
“行吧。”
接著，二人去找了劉儷文和葉文興。
找到這邊，人很多，整個趙逸帆組居然全在。
這么多人，一人一臺電腦，都在核查異常數據。
簡單地說，燕雨想知道，周瑩和李云的死亡，讓哪些人業績產生了波動。
這種東西就得人力一個個比對。
“燕隊，你來的正好，我們人多，剛好核查得差不多了。這些數據吧，挺亂的，雖然他們有數據表格，但是每個人都有波動，能看出來有明顯問題的，大概有四個人，其他人實在是不好說。”趙逸帆看到燕雨，說道。
“你們夠快的啊。”燕雨拿過這四份表格和材料，看了看，“孫靜皙、安成華，他倆確實受到了影響，其他的這兩個人...”
燕雨揉了揉腦袋，“明天我去找林薇溝通一下，這兩個人的情況，也可以側面問一問。”
“還好，目前涉及的人不多。”趙逸帆倒是很輕松。
目前這才涉及了幾個人？
加起來不過十幾個，對于趙逸帆來說，小事罷了。
“那，明天我們去問孫靜皙，咱們有消息互相溝通。”趙逸帆接著說道。
“好。”
...
忙到這個時候，凌晨一點多了，大家也基本上準備睡覺了。
喊了一下寇羽揚，五個人一起往外走。
今晚刑警大隊沒有地方給大家住，這邊的房間實在是太緊張了，只能讓大家先回基地。
這個時間和來的時候不一樣，已經凌晨一點，絲毫不堵車，而且積雪也清理得差不多了，開車二十多分鐘就能回去。
五個人一起往外走，剛出大門，就在門口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青山！”陸令有些驚喜，“你怎么來了？”
“我回基地，他們說你們來這邊的刑警隊了，我就打車過來了。”青山摸了摸頭。
他穿著一身羽絨服，臉看著紅撲撲的。
“這都凌晨一點多了，為啥這個時間來了？”
“今天是我們培訓的最后一天，晚上有聚餐，就很晚。吃完飯，我收拾東西就回基地了，結果你們不在...”
“過來了也不打電話。”陸令責怪了一句，“走吧，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咱們一起過來。”
“好。”青山點了點頭。還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好。
本來凌晨了，大家都很累了，青山這一回來，隊伍也就振奮了一些。
上了車，葉文興還沒開車，就伸手扒拉副駕駛青山的衣服：“你里面是警服不？新制服怎么樣？是不是量身定做的啊？你這個身高，穿制服一定好看！”
“沒...晚上吃飯喝酒，不能穿制服...我現在制服還沒都做好，只做好了一部分...”青山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行，等你衣服做好了，我就跟你合個影，給我媽發過去。我媽肯定就放心了！”葉文興啟動了車子，向基地駛去。
中間一排，陸令和寇羽揚坐在這里，這輛車有過基礎改裝，寇羽揚這個位置，有小桌板，這會兒寇羽揚還在操作電腦。
“你咋還在忙？你這是把李云的手機拿出來了嗎？”陸令看著寇羽揚的動作，問道。
“沒事，丟不了。”寇羽揚擺了擺手，“手機也是很關鍵的東西，今天我得查一查里面有什么...”
“我靠，你這黑暗了啊，我記得有一本書，里面有個特殊職業，叫窺秘人，該不會說的就是你吧？”陸令道。
“啊，”前面開車的葉文興往后探頭，“你們是說最近特別火的那本《詭秘之主》嗎？我也在看啊...我記得，窺秘人序列，序列八就是格斗學者，因為這個序列惹事太多了，不能打可不行！”
“那序列七是女巫嗎？”陸令也看過，但是記不太清了。
“什么女巫，是巫師吧...不過要是女巫...”葉文興不知道為啥覺得挺好玩，“哈哈哈，要是女巫就好了。”
陸令一臉黑線：“這是什么話。”
最后一排的劉儷文聽著這些，雙眼冒光：“什么女巫？寇羽揚要變成女巫了嗎？這個好啊！”
“去去去，別扯淡。”寇羽揚右手操作著電腦，頭也不回，左手向后擺了擺：“別瞎說。”
緊接著，車子有點抖，寇羽揚連忙道：“葉文興，你好好開車，別看我！”
“行行行，以后喊你女巫了。”葉文興也不知道哪來的精神頭，就很開心。
“滾蛋！”寇羽揚伸手要打，但突然停住了，指了指電腦，看著陸令：“有情況。數據庫比對，這個李云，好像是...一名‘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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