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小說網 > 江湖沙場梟雄志 > 第一百零四章 河西嶺南 唇亡齒寒
    謝不言未作停留,當日便離開霸刀山莊,返回西蜀。

    武當事了,裴鼎文只用一日便回到河西裴家。比起高來高去的謝不言要慢上許多,但比起快馬加鞭的南楚密探卻要快上半日。

    早在裴鼎文北上武當之前,河西裴家十數名年輕子弟便以游學的名義四散而出,其中有四人是在陳友諒下令春季操演之前離去,得以離開河西去向西蜀南越等地。

    后面出走的幾人,有七人被南楚軍方扣押,余下三人倉促討回裴家,再也不敢出門。

    裴鼎文北上武當本就是要奪丹表忠心,以此換取裴家安寧。得知楚東流上山之后,才明白裴家已然沒有任何機會。本以為無法生離武當的裴鼎文沒想到楚東流會饒過自己,如今也只能跑回裴家,早做布置,就算敵不過南楚兵鋒,也要努力留下裴家血脈。

    現下河西道風聲鶴唳,三萬南楚兵甲虎視眈眈。

    早年陳友諒謀反,河西道裴家一直是先皇最有力的支持者。

    裴家與宋家尚文,裴宋兩家相比,裴家以劍讀書,偏于武道。宋家以文入武,近于儒學。

    兩家人都是文武雙全之輩。

    大楚先皇十分看重這兩家人。裴家前代英杰裴宣忠官拜征西大將軍,雖是征字打頭,卻有一個大字,是為軍伍重臣,從一品。

    宋家前代英杰宋仲杰比之宋氏三雄年長,不好武,只習文,是為宋家異類。只是他學究驚天,被先皇委為首輔,是為廟堂百官第一人。

    先皇笑言:“文有宋仲杰,武有裴宣忠,可保我大楚五十年太平。”深得百官認同。

    就連那大楚當時唯一的一品武官,大將軍徐定山也不曾反對,直言裴宣忠為將比之徐僮元要強上幾分。

    裴宋兩家得寵,齊家失勢,所以陳友諒起兵之時,齊家才會傾力相助。

    裴宣忠不愧是大楚第一名將徐定山親口夸贊的帥才,徐定山死后,徐僮元謀反被殺。裴宣忠隱然是大楚第一名將,佟山岳之流莫能望其項背。

    陳友諒起兵河東,裴宣忠自河西引兵入河東,廬江一戰,殺得陳友諒丟盔棄甲大敗虧輸,逼得胸懷大志的陳友諒拔劍自刎。

    裴宣忠與裴家的威名在那時達到頂峰。

    可惜得徐定山夸贊的裴宣忠最終敗在徐定山孫子徐飛將手中。

    徐飛將八百虎騎威震逍遙,殺散裴宣忠三萬大軍。

    先皇震怒,讓當時不過五十歲的裴宣忠回家養老。

    如果先皇沒有廢掉裴宣忠,也許徐飛將不會那般勢如破竹。

    直到徐飛將帶人踏入天下城皇宮的時候,先皇還在念叨:“若是裴卿還在,寡人何至于斯。”

    宋仲杰撞死在皇宮陪先皇一道上路。

    宋家再無人出仕,一心想要在江湖稱雄,結果遇到橫空出世的不二刀。

    裴宣忠先后兩次想要復辟,均為成功。最終淹死在天下城護城河內。

    裴家從此無人從軍。

    三十年來,裴宋兩家依然活的不錯,在河西道與嶺南雄踞一方。一是因為陳友諒胸懷還算寬廣,二是因為裴宋兩家傳承千年,影響頗深,陳友諒輕易不愿動。

    陳友諒登基二十多年,數次派人請兩家人出仕,裴家與宋家都是無動于衷。

    個中原因到底是忠于先皇,還是不愿跟著齊家屁股后面吃灰不得而知。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彰顯著兩家的不智。

    四月初九。

    裴鼎文回到裴家之時,裴苳滸正在生悶氣。眼見的父親歸來,急忙上前詢問武當之事。

    裴鼎文憂道:“丹藥被那謝不言帶走,此路不通,只得再想辦法,如今城外兵馬可有動靜?”

    早年曾與余紫劍并稱江南雙色的裴苳滸已然嫁作人婦,只是夫君命薄沒有活過三十。

    風韻迷人的裴苳滸氣道:“軍隊倒是沒什么動靜,那些小世家倒是天天有動作,適才孫家前來退婚,不愿將女兒嫁入裴家。前日李家也送來休書,將三妹也一并送了回來。平日與我裴家有生意往來的家族,如今都不愿與我裴家做生意。這些白眼狼,往日裴家不曾虧待他們,當年李家公 李家公子跪在大門口苦苦哀求,三妹才答應嫁給他,如今居然敢休妻?”

    河西豪門大戶以裴家為首,高門大族不下十戶,多年來都是守望相助。

    悟性不高不低,沒能破入真武卻也是一品絕頂的裴鼎文比起上武當之時蒼老許多,身有浩然正氣的裴鼎文嘆道:“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易地自處,我們也不愿意與前途未明的家族有太多聯系。”

    “可是,父親…………”裴苳滸欲言又止。

    裴鼎文擺了擺手道:“我知道,有些話不必再說,外人終究是靠不住的,那些小輩送出去沒有?如今裴家在劫難逃,只要能送出幾人,留下香火,來日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君子劍可不能后繼無人。”

    裴苳滸垂頭喪氣道:“走了四人,剩下的都沒能出去,七人被扣在軍營,還有三人還在家中。”

    時近二更,本該是休息時刻,卻聽得門外有聲音傳來:“大小姐,有客人到了。”

    父女二人對望一眼,眼下這般情況怎會有人來裴家做客?

    裴鼎文剛要起身,卻有人推門而入。

    四月初九。

    武當加急密報在二更時分終于送到天下城。

    和衣而臥的陳友諒顧不得休息,來到偏殿。

    知道今夜不會平靜的徐飛將壓根就沒回去,自早朝以后一直留在偏殿等候,雖是于禮不合,但陳友諒都不在意,南楚朝堂誰又敢多言?

    陳友諒看完情報,氣的將桌上茶杯打翻在地。

    徐飛將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等到陳友諒平心靜氣,這才對著徐飛將道:“楚東流沒有帶回丹藥,也沒有殺死裴鼎文,齊玄遠包藏禍心,居然為一個女人和朕搶東西。”

    發如白雪的徐飛將依舊一言不發。

    “齊玄遠已死,這件事先壓下。大哥,如今裴鼎文回到河西,那三萬兵馬可夠?”回復平靜的陳友諒心平氣和的看向徐飛將。

    徐飛將起身,擔憂道:“陛下,謝家七劍被八千人耗死,他裴鼎文一人還擋不住那三萬兒郎。可是,若他裴鼎文一心要逃,三萬軍馬怕也留不住。”

    “留不住就不留,一個裴鼎文還翻不起大浪。明晚先讓周延年滅裴家,然后連夜奔赴嶺南,后天早上要是裴宋兩家還在這世上,那他周延年就提著頭來見我。”陳友諒面無表情,定下兩家生死。

    徐飛將額頭輕點,向著殿外走去。

    就在徐飛將快要踏出大門的時候,陳友諒突然問道:“大哥,罪名可定好了?”

    “查裴家私藏先皇余孽,宋家意圖不軌,罪證確鑿,就地處決。”大楚兵圣頭也不會,略有嘶啞的聲音在大殿響起。

    陳友諒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在這里等大哥消息。”

    徐飛將移步離去,滿臉憂傷。

    曾幾何時,徐家徐僮元也是被這莫須有的罪名車裂而死,致使徐家家破人亡。徐飛將更是親手廢掉長子修為,三十年不知長子消息。

    三十年后,等來的卻是長子身死,從此天人兩隔。

    大楚兵圣眼角濕潤望向北方:“子東,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離開皇宮,徐飛將連夜起草命令,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河西。

    四月初九,嶺南宋家。

    三更夜,月未圓。

    自余杭道返回的宋圍憶此刻還在會客。

    武當奪丹,宋家不曾派人前往,往后的江湖,宋家的威名定會一落千丈。

    前有楚東流,后有屈狐仝,師徒二人壓得宋家兩代人杰喘不過氣,連那人間一品都不曾有一個。

    逃離廟堂,志在江湖的宋家比起江河日下的裴家更是不堪。

    即便是如此,宋家在這嶺南一地依舊是說一不二的主。

    宋家沒有一品不假,可宋家二品多啊!包括宋圍憶,宋圍婧在內,宋家二品小宗師不下十六人。

    整個南楚也不過一百多人。

    宋圍憶端坐主位,宋家高手齊聚一堂,俱是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