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帶兵回吳勤王,令個性剛直的張昭心中不快,兩人雖面上和和氣氣,心里卻各有算計。
兩人本都是屬于外來者,本該同氣連枝對抗江東士族,卻因人性自私、利益至上,以及身后各自的支持者而暗自較勁。
孫權喜歡這種對抗,下面的斗得筋疲力盡,上位者才能坐收漁利。
無論是淮泗派還是江東士族,無論是孫氏宗族還是母家外戚,孫權都打算引入矛盾來掌握平衡。
孫權正在盤算如何‘透露’給張昭,龍驤率先展開話題:
“我觀孫將軍全身甲胄,莫非是廬江戰事剛結束?”
“嗯...”
孫權輕輕點頭,相對去年孫策用三天,他花的時間不值得稱道,所以回答得很平淡。
“太守李術呢?相信孫將軍不會輕饒此人...”
“李術?”
孫權輕蔑一笑:“此賊的首級已送往許都,想來使者此時也已過了淮水...”
“孫將軍真迅速...”
龍驤很意外使者沒經合肥,他估計江東使者是直接從皖縣走山路北上,相對與水路繞個大圈會節省路程,沒看出來孫權還是個急性子。
嚴象之死需要一個了結,否則孫權的名聲大受影響,所以他要第一時間把首級送給曹操。
除此之外,孫權表奏主將徐琨封廣德侯、平虜將軍,又拜族兄孫河威寇中郎將,領廬江太守。
徐琨的平虜將軍,與吳景的揚武將軍,孫權的討虜將軍同級,但廣德侯屬于最高級別縣侯,此時只有孫權承繼的吳侯與他平級。
孫權此舉頗具深意,表明徐琨是與他同級的江東二號人物,壓過了同屬孫家外戚的舅舅吳景,他要利用徐琨在江東的威望,慢慢把軍權抓到自己手里。
至于讓孫河領廬江太守,孫權是向許都宣誓廬江的主權,去年被孫策打下歸屬江東,現在就仍然屬于江東,但他不知道曹操有意把龍驤抬出來打擂,所以孫河的太守注定得不到朝廷認可。
劉馥此時還沒南下,孫權也沒受到曹操挑唆,所以能與龍驤和顏悅色攀談。
“為朝廷鋤奸,自然要早些報捷,另外李術遣中郎將傅禹襲擊浚遒,我也替龍將軍出了惡氣...”
“出氣?孫將軍也斬了此人?”
“呵呵,斬了此人?皖縣數萬逆賊,都與李術陪葬...”
“嘶...”
見孫權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龍驤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數萬百姓就這么被泄憤了?十八歲就可以這么狠?
孫策屠江夏是因為那是劉表地盤,可廬江不是江東自己的地盤么?孫權為什么殺自己的百姓?龍驤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孫權見龍驤神色有異,便好奇地追問:“龍將軍以為不妥?”
“孫將軍既已破城,為何不誅殺首惡?反而要屠盡全城百姓?他們現在是廬江子民,以后就是江東子民...”龍驤欲言又止。
“嗯?龍將軍行伍出身,沒想到竟這般仁慈...”
孫權意外中帶著輕蔑,心說龍驤到底出身寒微,擺脫不了那卑賤的婦人之仁,他根本領悟不到成大事的果決。
見魯肅給自己倒酒,孫權腦中突然閃出一個靈感,跟著提杯向敬酒。
言曰:“我此時還是未弱冠的少年,哪懂得誅殺首惡或屠城?皆是子敬此前向我獻計,言‘自古立威多見血’,李術及其逆從之血,便用來立威所用,多謝先生教我...”
魯肅頓時不知所措,萬萬沒想到孫權把屠城的‘鍋’,突然就甩在自己的頭上,這得多無恥才能如此?
由于孫權聲音響亮,周泰、韓聽得臉有異色,心說難怪主公這么狠,原來是聽了魯肅獻計,這廝看上去老實模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吳侯...我...”
魯肅如傍地之兔不能自辨,龍驤不愿讓自己人背鍋,便朗聲解圍道:
“自古立威多見血,此語的確真知灼見,子敬也曾與我講過,當初處理鄭寶余孽,便誅殺了十數名首惡,其余部曲皆充了勞作役民;
同樣都是子敬的建議,結果我只能小打小鬧,而孫將軍能用屠城立威,還是自身有王霸之氣,將來定是一方雄主...”
王霸之氣?是在夸我吧?
“龍將軍過譽了...”
孫權笑呵呵一臉謙虛,他此次屠城除了立威,還有警告江東士族的原因。
皖縣被屠這數萬百姓,是被江東士族慫恿遷至廬江,這種不能被自己控制的百姓,孫權怎會當成自己的子民?
李術兵敗是因城中糧盡,接收這幾萬百姓不但要提供糧食,還要留下不少軍隊駐防,怎么算都是虧本的買賣。
見孫權遲遲不切入正題,龍驤擔心待久了會有變故,便主動問道:“孫將軍接掌江東六郡八十一州,出征月余應該積壓了不少軍政要務,孫將軍今日邀我至此,必不是簡單敘話吧?”
“龍將軍真是快人快語。”
孫權正色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此前我讓子敬轉達,讓你取了阜陵、全椒兩縣,可惜將軍卻遲遲不動,應該嫌兩縣地勢較差,最近聽說梅成撤出壽春,龍將軍何不北上占城?淮水一線的土地平坦肥沃,非常適合屯田種稻...”
龍驤不輕視任何一人,即便眼前的孫權只有十八歲,但從其作為能看出有手段、有狠勁,他絕不會好心提建議。
龍驤本能認為孫權在挖坑,淮水南岸確系屯田的沃土,但拿下壽春意味著要分兵去守,同時還要遷移百姓去屯田。
此時在合肥穩定的百姓必不愿再遷徙,強制遷民則會有損這幾年聚集的民心,而且還要直面曹操的軍事威脅。
不利因素超過有利因素,龍驤早就斷了這個念想,更不愿意為孫權當肉盾,于是果斷拒絕:
“鄙人力有不逮,無論阜陵、全椒還是壽春,都沒能力占這么多城池...”
“呵呵,看來將軍對合肥情有獨鐘。”
孫權笑著打趣,緊跟著又問:“聽說你正在建合肥新城?預計什么時候能建成?”
龍驤很警惕回答:“合肥人力、財力皆不足,我估計得好幾年...”
“建新城...必然不容易...的確急不得...”
孫權感慨幾句后,突然盯著龍驤,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我互贈禮物在前,在此煮酒談天在后,咱們兩人應該算朋友吧?我有件小事...要請云起助上一臂...”
龍驤早有準備,心說你鋪墊許久,終于要露出獠牙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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