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帖來自周家,緣由是周家老夫人做壽。

  慕長離對鳳歌城內這些人際關系不是很了解,就問芙蓉:“周家是哪家?

  他們家老夫人做壽,為什么給王妃下帖子?

  是皇親國戚嗎?”

  芙蓉搖頭,“不是皇親國戚,周家的老爺官位也只做到戶部左侍郎。

  但周家跟賀家有親,他們家的女兒當年嫁到了賀家,就是現如今的賀大夫人。”

  慕長離想起來那位賀大夫人了!

  在除夕宮宴上,一聽說要把賀南煙嫁給太子,那賀大夫人嚇得臉都白了。

  芙蓉繼續道:“因為女兒嫁到了賀家,還是賀大將軍的正妻,所以這些年周家在京城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再加上周大人在戶部做事,戶部管著錢銀糧草,有他在,賀大將軍那邊也很能借上力。

  賀大夫人為了抬舉娘家人,就每年都張羅為母親做壽,帖子發遍了京中所有官邸。

  其實最開始她還是有所保留的,沒敢發給各大王府。

  但從前不是還有太子么!那周家老夫人對太子極好,做為回報,太子也非常給周家臉面。

  老夫人做壽的帖子,最初就是由太子出面,發向各大王府的。

  當然,說到底也就是戶部左侍郎的母親,除了跟太子走得最近的五皇子外,其余皇子是不會親自到場給周老夫人賀壽的,但也不能太拂了太子臉面,于是就讓王妃去。

  后來一來二去的,這就成了每年正月末的一個習慣。

  再后來也不用太子給王府發帖子了,反正都成為習慣了,周家就自己給王府發。

  人們礙于賀家和太子,也只好幫著把周家的面子給做足了。”

  慕長離聽懂了,“周家的虛榮心還挺強。”

  芙蓉點頭:“確實很強,周家有位三小姐,自詡有幾分姿色,一度試圖要踩咱們家大小姐一頭。明里暗里的都把自己的姿態擺得高高的,暗示人們她的地位比侯府大小姐還要高。

  可惜沒折騰幾回,就被周家人跟賀家人聯手給壓下去了。

  畢竟她就是賀家的一房親戚,而侯府大小姐將來是要做太子正妃的人。

  還有他們家二少爺,以前經常跟咱家三少爺一起去喝花酒。

  奴婢聽三少爺說過很多次,說周家那位二少爺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那架子擺的,太子都沒他架子大。知道的他是周家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賀家人呢!

  總之周家特別飄,不只小輩飄,老太太也飄,是從上到下的那種飄,不招人喜歡。

  但這壽宴的帖子一下,也沒有人不去,畢竟看的都是賀家的面子。”

  慕長離看著手中請帖,心里想著周家與賀家的關系,隨即笑了笑,“怕是這帖子送到我手里,不只是希望我到場給周家老夫人抬抬臉面,怕是還有別的安排。”

  “什么安排?”芙蓉想了想,說,“是要報復您給二殿下和大小姐安排了婚事?

  不應該啊!這事兒慕家有理由不高興,但賀家可沒有理由不愿意。

  畢竟二殿下是被廢黜的太子,說句不好聽的,他孤獨老死都正常。

  這種時候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要嫁過去,姑娘家里又是世襲的侯爵府,賀家偷著樂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因為這件事情記恨上二小姐。”

  “所以,就不是因為這件事。”慕長離勾著唇角對芙蓉說,“或許賀家恨的也不是我,而是九殿下。畢竟對她們來說,是九殿下破了狐妖的案子,從而導致太子被廢。

  但想要直接報復到九殿下頭上,難度是很大的。怕是只有賀大將軍回京,兩位將軍對上,方才有一戰的可能。

  所以現在他們就只能欺負欺負我,以此來泄憤。”

  芙蓉深吸了一口氣,“那他們可是一腳踢到石頭上了。”

  欺負九殿下最多就是個死,欺負她家二小姐那可是死后都不得安寧啊!

  賀家這把真是給自己玩了個生死局。

  ……

  對于周府的請帖,蕭云州的意見是:“何必給周家這顏面?他周府也配讓王妃去賀壽?”

  慕長離說:“別人都去,就我不去,顯得咱們不合群。”

  “合群有意義嗎?”蕭云州還是搖頭,“何必在意別人怎么說。”

  “但我在家待著也無聊啊!”她湊近蕭云州,“人無聊的時候就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之前我一直去長寧侯府找事,但也不能總可著一家禍害,容易把長寧侯給禍害死。

  所以我得換一家。

  正愁找不到好人家,這不,送上門兒了!

  你說,這是不是趕巧了?”

  蕭云州聽笑了,往慕長離碗里夾了一塊燒肉,“你要是抱著這個心態去,那就去吧!

  雖然還是覺得真是給他們臉了,但你如果能玩得開心,這個臉給周家了又如何?”

  慕長離笑嘻嘻地把碗里的燒肉往嘴里扒拉,“就當給自己解悶了,順便我也想瞧瞧他們的手段。這事兒我分析一定是賀家主導的,能把事情搞到周府老夫人的壽宴上,那說明賀大夫人對將行之事非常有把握,要不然她也不能豁出去周家。

  這樣一想,我還真有點兒期待呢!

  這個燒肉不錯,但有點咸了,如果能再加點糖更好。”

  邊上,芙蓉趕緊把這話記下來,“一會兒奴婢就去跟大廚房說,讓他們做菜別整那么咸。”

  蕭云州說:“菜做得咸一些,可能是西關那邊的習慣。這種燒肉也是在西關那邊常吃的,營里習慣了重油重咸,將士們吃了會更有力氣。”

  慕長離看了他一眼,“也是因為咸一些,就可以省點菜,多吃些主食。”

  “對。”蕭云州非常無奈,“最近五六年這種情況好了很多,但是以前,西關的糧草經常是不夠用的。

  將士們沒有菜吃,伙房就只能往菜里多加鹽。

  但實際上鹽也是緊缺之物,有的時候菜也沒有鹽也沒有,那就只剩下饅頭就涼水。”

  芙蓉吃完最后一口飯,放下了碗筷,然后問蕭云州:“西關的糧草都是朝廷這邊給嗎?”

  蕭云州點頭,“對,都是朝廷這邊運送。我們自己也會種一些,但那種地方氣候不好,無論糧食還是菜都長得很慢。

  倒是能養豬,可是人都吃不飽的情況下,哪有東西給豬吃?

  那種地方又割不到豬草。”

  慕長離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她最近非常能吃。

  “所以你不待見周家,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周大人在戶部做事?”

  “嗯。”蕭云州說,“其實朝廷批給西關的糧草和軍餉并不少,但到了戶部那里最少就要克扣一半,這就導致糧草運出京城就要少一半。

  從鳳歌城到西關路途遙遠,經過數個州府,每到一地都要被克扣一些。

  再加上押送糧草的人通常也都有些小算盤,賣一車糧食就能得到不少銀兩,這些銀兩就會裝進他們自己的腰包里。

  這樣層層克扣下來,等糧草運到西關,就會比運出京城時再少一半。”

  芙蓉都驚呆了,“合著到最后,西關只能得到兩成半的糧草?”

  “那都算好的。”蕭云州搖搖頭,言語中有著萬般無奈,“有時候兩成半都剩不下。

  但又能如何呢?押送的人會說路實在太遠,途中有損失,或是遇著了山賊草寇什么的,我們也無從得知真假,只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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