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薄南辭手術的延長,沈襄開始坐立難安,緊絞的十指,指骨凜冽。
她無法控制自己,彎腰,耳朵貼到門板上,除了一片寧靜外,沈襄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想不顧一切沖進去時,門開了,她趕緊讓開身,醫生從里面出來,摘下臉上口罩:
“子彈離心臟零點零一的距離,稍微晚一點,人就沒了。”
“謝……謝謝。”
沈襄舌頭打結。
擔架把術后,人還在昏迷中的薄南辭推去病房。
沈襄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薄南辭,唯有此刻,他才是安靜的,唯有此刻,他那雙幽深的黑眸,緊緊閉合,擋去了目光的斂艷與陰戾,均勻著呼吸,整個人無一絲侵略性。
沈襄不敢動他,只能坐在他旁邊。
她也不敢離開,怕他醒了,有什么需要時,身邊沒人。
沈襄告訴自己,這絕對不是愛意,或者留戀,她只不過是還他的人情,薄南辭畢竟是為她受傷的。
腦子里回旋著醫生的話:
“子彈離心臟零點零一的距離,稍微晚一點,人就沒了。”
這話震懾了她,也讓她心驚膽戰。
她的心,亂如麻。
如果薄南辭真沒了,她要怎么向鄭英秀交待?還有穆穆?
想到自己的兒子,沈襄心口又是一陣揪痛。
靜謐的世界,耳朵里落入‘叮’的聲音,提示她有新進信息。
沈襄垂下眼簾,視野里就落入一行字:
我是蘇蘭,想知道五年前的事,就來見我,我在m醫院對面的蘭亭里。
蘇蘭?
沈襄瞪大眼,又仔細閱讀了遍信息,不錯,是蘇蘭兩個字。
蘇蘭五年前就死了。
而冒充蘇蘭的人到底是誰?
突地,另一種想法又推翻了這結論,萬一蘇蘭真沒死呢?
蘇蘭的死,牽扯著藍婉月的死,而外界一致認為,這兩人都是她沈襄所殺。
這鍋背了五年,不能再背了。
為了回深城找出真兇,她只能頂著白靜,傅景深妻子的身份回來。
沈襄不會放過丁點線索,哪怕會上當,她也愿意去試一試。
沈襄拿著手機,疾步走出病房。
m醫院對面的蘭亭,夜深人靜,除了長椅上有對情侶正吻得難分難解外,其余幾乎寥寥無人影。
沈襄四處看看,秀眉皺起。
叮。
手機又來信息了。
她低頭,一行信息即刻遙入眼簾:
“我看見你了。”
沈襄左顧右盼,仍然沒看到半點可疑的人,她低頭編輯信息發送:
“你在哪兒?”
隔了好幾秒,那頭才回復信息:
左邊亭子,我的樣了,你很熟悉,不是嗎?
沈襄的目光,筆直掃向前方的亭子,果然,亭子外的白欄邊,倚著一抹女人嬌俏的身影,隔著有些遠,沈襄看不清。
只看到,女人像是穿著很美的漢服,氣質優雅。
隨著她步伐的逼近,沈襄終于看清了女人的模樣。
那臉……是蘇蘭。
沈襄心里咯噔了下。
蘇蘭看著她,嘴角勾了抹諷笑:
“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重新見面吧?”
沈襄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蘇蘭后,臉色極不好看,也是,誰會在這樣被玩后,還能心情愉悅。
“你不是死了?蘇蘭,你到底玩哪一出?”
蘇蘭沖她笑了笑,笑容艷麗,臉上的表情卻還哭還難看:
“當然,你巴不得我死,可惜,我命硬,閻王不要我。”
本來毫無破綻,可是,蘇蘭僵硬的面部表情,以及夸張的腔調,讓沈襄疑竇頓升。
她假裝與蘇蘭套近乎,人剛挨過去,伸手就抓住了女人臉部輪廓。
“啊……”
茲嘶聲,清脆入耳。
沈襄指尖已捏了張面皮。
而‘蘇蘭’卻尖叫一聲,埋頭捂住了臉。
“抬起頭來。”
沈襄命令。
見‘蘇蘭’遲遲不聽自己的話,沈襄火大恐嚇:
“警察來,你就走不掉了。”
‘蘇蘭’扭頭要跑,沈襄早有防備,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領,漢服扯開來,露出了黑色夾克,‘蘇蘭’揚手要煽沈襄耳光,沈襄哪里會讓他得逞,她伸手扣住‘蘇蘭’手腕,另一支手‘啪’地就甩了“蘇蘭”一個脆生生的耳光。
沈襄拔下‘蘇蘭’頭套。
‘蘇蘭’模樣暴露在沈襄眼前。
那雙藍色瞳仁,雖然戴了美瞳,還是讓沈襄認出來,這男人是個混血兒,扮成蘇蘭有什么目的?
沈襄抬腿,一腳揣在了男人腿彎上。
男人唉喲一聲,跪了下去。
沈襄抬腳踩住了他的手,狠狠輾壓,聲音狠戾:
“說,你是誰?假扮蘇蘭給我發信息,有何居心?”
男人哭喪著臉,投降:
“我不是蘇蘭,我是男人,嗚嗚。”
她又不是瞎子,當然知道他是男人,沈襄腳上加重力道:
“不說實話,別怪我不客氣。”
“我是史蒂芬。”
史蒂芬?
沈襄咀嚼著這個人名。
猛地,她驚住:
“你是薄南馨的那個外國男友?”
史蒂芬嘆了口氣,嘴角扯著笑:
“看來,你對我并不是一無所知。”
沈襄討厭他的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喝斥:
“我管你是誰,你惹我,就沒好果子吃。”
史蒂芬大叫冤枉:
“襄襄,我是想幫你,你難道不想知道五年前,你是怎么被人家暗算的?”
沈襄咀嚼著史蒂芬的話,看來,史蒂芬是五年前知內情的人。
她松了腳,拍了拍手:
“把知道都說了,否則,今天,你別想離開這兒。”
史蒂芬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腿上的塵灰。
“蘇蘭與藍婉月的確死了。”
“廢話。”
沈襄白了他一眼。
史蒂芬:
“我也死了。”
接受到沈襄凌冽的眼神,史蒂芬舉雙手投降:
“得,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不過,你得請我喝咖啡。”
很快,沈襄帶著史蒂芬進入一間咖啡館。
咖啡館里飄蕩著柔美的音樂,很有情調。
史蒂芬喝了口咖啡,舔了舔唇,說:
“薄南馨差點殺了我,我詐死,警察現在到處都在找薄南馨,那女人太毒了,如果我不騙她,恐怕我已經是具尸體了。”
提起薄南馨,史蒂芬簡直又愛又恨。
他愛薄南馨妖嬈的身段,愛薄南馨熱情如火的撩人模樣,走火入魔,卻也恨薄南馨的薄情寡意,歹毒殘忍。
史蒂芬說著,眼睛里朦朧了層水光:
“襄襄,她一直都是個壞人,藍婉月是她殺的,蘇蘭也是,她之所以讓你背鍋,是因為,她想拆散你與薄南辭,薄南馨是個變態女人,她一直喜歡她哥薄南辭,簡直走火入魔,喪心病狂。“
沈襄攪咖啡的手指,抖了抖,問:
“薄南辭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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