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問題。
當然，這里面和大夏應該沒有關系。
但這確實是大夏需要的一次坦誠的機會。
“氣運······這種東西在離開玄黃界之前，都只是一種無法被實際觀測到的東西。”
“沒有氣運作為支撐，因果也只是一種謬論。”
氣運和因果通常會放在一種環境之中。
奪舍這種術法之所以被修士們扔在了最后的考量之中，并不是因為因果。
常規的說辭是奪人身體，要承擔這么做的因果。
但徐柏并不認可這種說法。
如果真是因果，一個普通人憑什么讓別人負擔太高的因果呢？
你就是把他搓扁揉圓了，他都拿你沒辦法。
就因為你換了一種手段把他搓扁揉圓，結果就要支付你無法承受的沉重代價？
斗法殺人波及無辜的情況很多，因果真這么有用，大家都改行當好好先生了，還修行什么。
奪舍這種術法之所以被扔在后面，純粹是因為代價太大了。
神魂和身體的不配合會讓修行的每一步步履維艱，而且如果有得選，大概也沒有人會舍棄自己的千載真修，轉過頭去奪舍別人的身體。
這種術法要求以大欺小，代價高昂，收獲不明顯，不到萬不得已，自然沒人用。
徐柏陷入了沉思。
“但如今氣運也得到了證明，有氣運，自然也有因果。”
“我奪舍了這個人，這是因。”
“如同欠債，那么還錢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如果我不還錢呢。”徐柏有些好奇，“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呢，他能拿我怎么樣？”
氣運被證明，也就意味著因果成立了。
但因果究竟體現在那里呢？
欠債還錢，欠債是因，還錢是果。
如果不還錢，自然虧欠了債主一份因果。
不過這份因果是完全可以擋掉的，在大明的歷史上，有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戲碼上演。
你去追問一些屬于你的東西，但形勢比人強，對方不但不給，甚至還反手把你送進去了。
這種因果該怎么算，要等到當事人老死之后回報到他的子孫后代身上么？
那未免也太滑稽了一些。
“還是有一點點想要嘗試的，”徐柏神色恢復了平靜，“但還是算了吧。”
奪舍的戲碼，等同于取代了一個人的身份。
但這個身份如同一張面具，你可以帶著，也可以直接放棄面具，用自己的真容繼續你自己的事情。
“大夏想要試探的，應該也就是這個了。”
“我對他的父母親友置之不理，這樣就顯得我過于冷漠。”
“他們也在試探因果說，并且試圖來證明我是一個正常人。”
徐柏揉了揉眉心，神色平靜。
他知道該怎么做了。
合群或者離群索居，對于一個人當然是有影響的。
因為人是社會性動物，拋開社交，至少也需要進行資源上的交換。
客觀來說，大夏希望徐柏能夠變成一個符合他們定義的正常人。
也就是說，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看上去有血有肉的人類，而不是一個唯利益論的異世界生命體。
徐柏也可以我行我素，這個行為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但任何的決定都不會是沒有代價的，如今不需要支付的代價，來日總會把問題暴露出來。
“就好像我直接激化了李自成他們的矛盾，讓他們直接面對了放棄舊有的選擇，而不是給他們時間淡化這件事情。”
“矛盾存在就會有問題，把問題留給未來其實也不一定會產生什么棘手麻煩，但最好還是在現在就解決。”
“我如果合群一些，他們就會投入更多的信任。”
“如果更進一步，我在這里娶妻生子，他們就會認為這些東西是能夠約束我的。”
“有了能夠約束我的東西，他們才會淡化【神秘的異世界生命體】這種理念，轉而變成【友善的異世界人】。”
甚至更進一步，才能出色的大夏人。
基石擺放下來之后，剩下的問題就簡單了。
神秘到友善不是關鍵，生命體到人，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
簡單的問題和簡單的答案。
徐柏神容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波動。
于國家的層面，大多數時候都很難對一個完全無法理解的東西放下心思。
但徐柏并不打算配合。
“不過我沒必要配合。”
“已經渡過了最為艱澀的時期，眼下我可以脫離大夏，前往朱明的異世界之中繼續修行。”
“過渡到一定的時間，我自己就可以重塑一個新的江山來為我的計劃工作。”
“我不必離群索居，卻也不需要為了應和計劃而變得合群。”
妥協這種事情，通常來說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可徐柏并不是弱勢方。
他有隨時脫身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上也并沒有絕對的繩索能夠束縛他。
如果是這種情況，他顯然沒必要為了什么理由選擇妥協。
“不過因果畢竟擺在這里，我還是要做點什么，來償還這份恩情。”
“可如果恩情償還完了，我還有必要復活他么？”
徐柏眉頭微皺。
有關復活的定義是多種多樣的，最為離譜的哪一種，就是穿越時間在過去的時間點上截停某個人死亡的瞬間，然后改變這個瞬間。
徐柏承諾的復活肯定不是這個。
如果奪舍的代價這么大，這破術法早就該失傳了。
時間類的術法當然是有的，但這種穿梭時空并且改變生死的術法，徐柏就算有也不可能用到這種地方。
他打算取巧。
知道一個人全部的記憶，到時候把這一部分復制粘貼，然后制造一個空白人偶，把記憶灌輸進去就足夠了。
紙人、身外化身······太多的手段都能夠做到這種事情。
這種代價是幾乎等同于沒有的。
大多數謹慎一點的修士，都會有各種保全自己的手段。
這種手段稍作修改，就是一種另類的復活。
徐柏心思平靜。
他并沒有因為這個選擇覺得心神輕松，沒有聽到什么人來了一句謝謝。
也沒有因此神魂一沉，好像背負了什么不得了的罪孽和因果。
一個凡人而已。
這個選擇對他本人沒有任何影響，無論他是否要履行答應的事情，也無論他是否會做出符合【徐柏】身份的事情。
選擇并不會帶來額外的代價或者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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