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華燈初上,銀月城正是熱鬧。東門內的這一幕,讓許多路人看個正著,不由駐足,議論紛紛。
“徐浪?不是折葉學院今年那個什么榜的第一名嘛,怎的跟東南大陸來的余斗杠上了?”
“兄弟有所不知,上三院的隊伍趕來銀月城之前,曾在幽林執行一次探索任務,趕巧兒碰見了余斗。”
“不知因為什么緣故,徐浪就對南宮辭和余斗起了殺心。”
“不料,人沒害成,反讓余斗錄下了靈元幻境。”
“那真夠丟人的。”
“可不嘛,所以折葉戰隊,已經攆著無為戰隊兩天了——聽說沒占著便宜,估計是沒轍了,才利用神殿斗場的規則,發起強制挑戰。”
——
事件的青紅皂白,路人皆知,余斗也省得煽風點火。
只要姿態擺正,有的是路人替自己說話!
回到東盟總部的住處,岳戰早已等在門口,引得五人進入院子,凝眉道:“這個徐浪,真有些不知死活啊。”
“岳老師的意思是……”余斗還站在院子里呢,駱老師、彭老師就上來替他和顧清風處理傷口。
有這等戰豪強者做后勤,感覺不要太幸福。
“弄死?”余斗齜牙咧嘴,沖岳戰壞笑道,“護典徐家的嫡系公子,能往死里整?”
“那倒不能,弄死了不好收場。”岳戰摸了摸下巴,見余斗受了多處刀劍傷勢,眉心愈緊,“對方以逸待勞,肯定想把你弄死。”
“行了,您歇著吧。”余斗幽默一笑,傷口處膿血排出,他跟個沒事的人一樣。
正想嘴貧幾句,白曦導師亦到院中。
她抬起手掌,點出幾個靈元光團:“院長令我教你們武學,但我除了劍術,也沒什么可教的。”
“思來想去,不如把對手的武學教給你們。”
白曦使個手法,將靈元光團送入余斗的腦海:“剛好整理了一些折葉學院、徐家子弟的常用戰技,我在靈元幻境中講了破解之法,你抓緊時間看看。”
“嘶?”
余斗接收了靈元幻境,粗略看眼,已是大喜過望:“白老師,您這算是給學生‘開卷’了!”
白曦點了點頭,目透銳意:“不僅要看清招式,還須領會形意——徐浪是折葉學院去年金秋榜第一,你也是無為學院摘星斗場第一、峽谷戰區個人第一,你知道該怎么做。”
——
時間倉促,余斗一邊在神庭靈竅觀看白曦導師的靈元幻境,一邊草草對付了晚飯。
稍感意外的是,白曦、岳戰兩位導師,讓大家不得前往神殿斗場觀戰。說來不近人情,不過如此布置,自有其中的道理。
“走了。”
余斗從來不擅長道別,因為誰都不擅長去做自己討厭的事。
顧清風本想言語,卻被嚴雀止住。
“西山居遺跡里,徐浪的所作所為可惡至極……”嚴雀是當事人,目睹了大部分經過,“讓他自己調整吧,我們多說幾句,怕是會激起他的殺心。”
對護典家族的嫡系公子動了殺心,這無疑是個極度危險的念頭。
……
余斗大步流星,離開東盟總部,卻稍顯突兀的停在門口。
那啥……
銀月城的神殿斗場,該往哪去?
正打算尋人問個路徑,側邊忽的走出來一個纖細身影,幾步來到近前,習慣清冷的嬌顏上滿是擔心:“公子,這是要去神殿斗場?”
余斗看清來人,心說正好問路,于是笑嘻嘻的道:“南宮姑娘,趕巧問您一聲,神殿斗場怎么走?”
“你……”南宮辭心里一緊,“你打算應戰?”
余斗摸出那張挑戰書,無奈道:“神殿斗場的文書言辭,瞧著嚇人。我這初來乍到的,總得守著規矩。”
南宮辭眼眸微沉:“你聽我的,現在回去休息——不論傳訊執事如何傳喚,你都置之不理。”
余斗愣在原地:“這樣……不好吧。”
南宮辭面露安撫之色:“我立即請導師叫停這次挑戰——公子尚未在神殿斗場注冊,這次挑戰根本不合規矩!”
余斗笑了笑:“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不過既然有此機會,也省去不少麻煩。”
“……”
南宮辭見他執拗,當下也不好多說。
嘆道:“既然如此,我便陪你一起去——公子跟我來。”
余斗心里暗笑:這女子,果真滿身心計。真想叫停挑戰,你兩刻鐘前就能行動。何苦等我出門,再裝腔作勢?
——
南宮辭不知被看破,領著余斗掠身疾飛,過不多時,便來到銀月城西側——在繁華的西城當中,有一片金碧輝煌的宏偉建筑。
乍看依附山勢,實則頗為霸道,似要將整座城市踩在腳下。
“這便是銀月城的神殿斗場了。”南宮辭在殿宇般的大門前落定,攤手介紹,“各院學生,除了完成學院排名,常以銀月城神殿斗場的排名作為最終考核。”
“因為東盟的關系,這座神殿斗場只允許三十歲以下的戰士參戰。”
余斗觀察一眼,笑道:“學院之間,會否下死手?”
南宮辭知他用意,倒不隱瞞,直言道:“一些恩怨,確實會在斗場解決。每年死在其中的南宮子弟,也為數不少。”
說著,她連忙勸解道:“此事因我而起,我自有手段向徐浪報仇。公子還應明哲保身,避戰求和。”
余斗聞言,暗笑不已。
你真當小爺是愣頭青呢?
還是對上所有男子,都是這般套路?
以為所有男人,見了你的容貌身段,都走不動道?
“南宮姑娘——”余斗站在斗場外的巨大立柱下,回頭看向斗場前攢動的人影,“希望別人為你而戰,比起美色和套路,我更相信真誠。”
南宮辭一下愣住,她做夢也沒想到,余斗會跟自己說這些話。
在她眼里,余斗只是一個相對冷靜的同齡人。
隨著無為戰隊承受的壓力日漸增加,他不可能一直保持冷靜……他一定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他的弱點!
可是……
余斗表現出了好勝心,表現出了沖動,其中哪一個是他的弱點呢?
南宮辭試圖分辨,卻驚愕的發現,這個年齡相仿的家伙,總能把一些情緒控制得恰到好處。
“那,公子愿意為我而戰么?”
南宮辭反應奇快,順勢改變策略,在璀璨的燈火下,擺出惹人憐惜的表情。
就連語調,也變得真實了許多,甚至含有恨意:“那家伙,差點把我們害死。上三院戰隊聯手前,這是最后的機會!”
“這就對了。”余斗褒獎似的笑了笑,“抓住機會,把他打成豬頭,才是重中之重!”
“嗯嗯!”南宮辭心里感覺很怪異——從十六歲起,她就不屑跟同齡人比較,也不需要得到任何獎勵。
她只在乎實權。
古怪的是,偏偏在余斗面前,這種夸贊讓南宮辭感到興奮。
就像幼時得到褒獎,那種感覺……是甜的。
眼看余斗走遠,南宮辭還有些心慌,連忙跟上前去,正待替他引路,忽見一名穿著金綠裙裳的美麗女子,巧巧出現。
——
“余公子,可算找著你了!”葉凝面色急切,看到余斗時,果斷拽住了他的手臂。
一邊使勁往外拖,一邊道:“你打不了徐浪,他是折葉學院去年金秋榜第一,在銀月城神殿斗場的排名相當靠前——連我哥都不一定是對手!”
余斗連忙站穩,拿住葉凝的手道:“葉姑娘,你等會兒……等會兒……”
“等什么!”葉凝臉上一急,看自己的手掌被他拿了,索性就拉住手道,“你從未在神殿斗場注冊,徐浪對你發起的挑戰存在違規——我請了導師前去交涉,你只管回去就好。”
正說著,冷不丁發現南宮辭也在,兀的停下腳步。
“凝姐姐。”南宮辭看她對余斗十分上心,暫且壓住心緒,朝他點頭示意。
“(妖女)……”
葉凝瞪了南宮辭一眼,嘴里咬字,卻未出聲。
攥定余斗的手掌道:“公子,你現在就回東盟總部,任那傳訊執事如何叫喚,都不要搭理!”
余斗哭笑不得,只好輕捏葉凝的手掌,鄭重其事道:“躲得一時,躲不了一世。拋開西山居遺跡的仇怨不談,也正好借此機會,讓東區戰士學院聯盟,重新認識一下無為學院。”
葉凝咬著牙,急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徐浪就是想要你的命!”
“葉姑娘……”余斗松懈幾分,輕撫她絲滑的手背,信心十足的道,“誰要誰的命,還不一定呢。”
“……”
葉凝哪里肯放,還待言語時,南宮辭卻走到身邊,替余斗拿過了葉凝的手,就跟好姐妹似的挽著。
“公子,前面就是你的檢錄區。”南宮辭一手拉住葉凝,一手指向前方,“我跟凝姐姐先去看臺,待會兒替你吶喊助威!”
余斗看到這兩位再次“牽手”,一時忍俊不禁。
“去吧去吧。”南宮辭稍有的露出俏皮之色,笑吟吟的道,“記得哦,要把他打成豬頭!”
待余斗順著斗場執事的指引進入備戰室,葉凝才奮力甩開南宮辭的手。
嫌棄道:“虛情假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余公子有多熟呢!”
南宮辭不氣不惱,就像突然轉了性子,瞧著就像個鄰家小妹:“凝姐姐若不嫌棄,就與小妹一起入場,看公子決勝?”
說著,皓腕一翻,從虛戒里取出兩張對應場次的票據。
“你倒是準備周全!”葉凝瞪她一眼,伸手搶過一張票來——徐浪挑戰余斗,擱在銀月城內不算強強對話,但是其中的話題性,卻讓今晚的票務十分緊張。
到了這會兒,居然一票難求了。
南宮辭不置可否,引路在前時,語調幽幽:“我以為公子此行,如履薄冰,不會輕易應戰。”
“故此還使了些法子,想要激他……”
“呵……”
南宮辭說著,有些自嘲,“公子從拿到挑戰書起,就已經作出決定——我們吶,既不懂公子的心,也不懂他的深淺。”
葉凝未曾多想,與南宮辭進入看臺區域坐下,看起來憂心忡忡:“徐浪非同小可,公子再有實力,恐怕也不是對手。”
“換句話說——”葉凝看向某處備戰室,忐忑的道,“無為學院的第一,不可能勝過折葉學院的第一。”
南宮辭莞爾:“越是如此,我對這場對決就越是期待呢。倘若公子勝出,便是打臉折葉學院——屆時那些徐家前輩的表情,一定相當精彩吧!”
說到這份上,葉凝心底咚咚直跳,隱隱感覺——那就是余斗的目的。
呃……
不會吧?
——
備戰室內,隔音良好。
余斗還抓著最后的時間,反復觀看白曦提供的靈元幻境。
將折葉學子、徐家子弟的常用戰技,少說看個大概。
“戰士對決,若能完全識破對手戰技,便能占據極大優勢。”余斗抓住了不少要點,“除了能夠從容應對,還能更輕易的找出破綻,進行反擊。”
“不過……”
余斗從未小看徐浪——身為折葉戰隊的領袖,至少證明過去的大半年里,徐浪的戰力、心性,皆是折葉學院的一時之選。
“二十四歲骨齡,八星戰靈。”
余斗拿到了對戰資料,光是武境上的差距,就令人感到不安。
之前交手數次,也證明了徐浪,確實有著極其恐怖的實力——否則他也不會如此急躁,試圖通過簡單的一對一,來解決所有問題。
徐浪應該知道,余斗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一對一!
“他應該有跨境戰斗的實力……”
余斗記下了靈元幻境展示的所有戰技,以及白老師演示的解析手法。
他將靈元幻境盡數關閉,開始認真審視這一場對決:“他的兵器是劍,我的兵器是刀。就算占些情報便宜,論起基本功,我大抵不如他。”
“倘若拉開架勢,比拼戰技——場面上打得開,我也更具優勢,許多年輕戰士,也更愿意如此決勝。”
“所以……”
余斗深吸一口氣,左手提起雪煙刀鞘。
在他起身站定之時,備戰室燈光一暗,向著場地的金屬大門“哐啷”一響,緊接著緩緩滑開。
“我得給你——”余斗舉目看向對側,分辨出一個人影,心里冷笑,“下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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