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賀撓了撓下巴,擺出一副凝重的表情,煞有介事的道:“沒有機會,就算創造機會,也要讓老百姓吃得飽飯。”
“戰意,只是修行的一部分。我們吶,還得修心。修一個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仁義之心!”
顧清風一翻白眼,手指哆嗦的收回來:“得得得,服了,服了!你丫閉嘴吧。”
余斗跟諸位學長、學姐打過招呼,又才坐回來:“過了東山城,就剩三百里了——陳賀學長,怎么說?”
陳賀拿著茶壺,不客氣的享用著桌面的小食拼盤,齜牙發笑:“余老板,瞧你這問的。三百里山路,生跑唄。”
余斗讓茶小二又上了壺山楂茶,剛才去打招呼時,看到執事戰隊滿臉疲憊,昨夜想是跑了個通宵。
這最后三百里,說是不遠,但像壓在眾人心頭的一根稻草,隨時可能讓人崩潰。
而且幾人還有傷勢,天知道他們過去幾天遭遇了什么。
“那就各憑本事了……”余斗微微一嘆,“你們約是昨天早晨開始,就未曾休息,想一鼓作氣抵達銀月城?”
陳賀并不隱瞞,“嗯”的點頭:“不愧是余老板,料事如神吶——你們有里飛沙助陣,腳力領先我們一倍有余,不拼命些,怎么贏?”
余斗瞅了眼遠處的東山城:“可是……既然在此處遇上,你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一半。”
陳賀也不反駁,樂觀道:“還有另一半呢。”
余斗搖搖頭:“互相出手干擾,我這邊還有十匹里飛沙,每一匹都有媲美高階戰靈的實力。”
“學長自然手段不俗,但在下也是以逸待勞。”
余斗有所顧慮,又是一嘆:“所以呀,一半一半。”
陳賀看出些端倪,凝眉問道:“余老板似乎,話里有話?”
“嗐……”
余斗笑嘆一聲,攤手指向隔桌的干癟老頭兒,“承蒙這位老先生指教,了解到一些情況。這月瀾山中的爭斗,怕是比我們想象中慘烈得多。”
“我知道。”陳賀早有打探,對此心知肚明,“這里更為殘酷,些許由頭,即可互下殺手。青年戰士聯賽又事關前途命運,呵呵——”
他眼神復雜的笑了笑,不知是在蔑視這等規則,還是表達其他情緒。
余斗端著剛倒的茶水,若有所思。
陳賀淺品茗茶,看著茶肆里奔波一路的兄弟姐妹,喟然道:“有時我也不知,應當力爭到底,還是無疾而終……”
他說著,又想起許多惦記,接連嗟嘆:“是怎樣的結局,才配得上我跟大家的顛沛流離?我一路奔波,從來都是想贏!”
余斗聽得陳賀言語,心中同樣感慨萬千。
然而事已至此……
“學長,孰勝孰負,我們拭目以待。”余斗喝下茶水,淺聲一笑。
陳賀凝眉寬視,執事戰隊堅持至此,已是強弩之末。或能在最后三百里疾速而行,然而一旦遭遇阻截?
……
大道林下,余斗、顧清風開了小灶回來,未見欣喜。
探得大家人員齊備,便揮手下令——
今日黃昏之前,務必抵達銀月城!
……
……
東山城如何瑰麗,余斗等人無法知曉。
茶肆一別,十人十騎,便如飛火雷電,欻的一聲躥入月瀾山脈。
余斗通曉山野,躥山行路狂野霸道。
另一方陳賀領銜,帶著無為學院執事戰隊履地如飛,壓根不看地圖路徑,十人疾行宛如開弓弩箭,向著銀月城的方向激射而去。
……
月瀾山中,銀月城下。
身穿皂白衣飾的南宮家,一早便在城下排開陣勢,像是有所演練。然而葉家之人不甘示弱,于城下東南側排開雁形陣,始終與其相持。
這東南戰士聯盟,以南宮家、葉家、徐家為上,兩家學院如此,徐家的折葉學院代表隊,亦是戰戰兢兢……
“難道是,那家伙要來?”
徐浪心中理虧,卻不敢跟人說起。
看到銀月城下兩大陣中,南宮辭、葉凝二人頗為虔誠,不禁犯了嘀咕。
——
南宮辭不管許多,在銀月城下操練戰陣,見了葉家人手,還笑聲招呼:“凝姐姐,好久不見?”
聽風學院戰隊,葉凝是領隊之一。
其戰陣飄逸,意轉無常,難以預料。
聽得南宮辭叫喚,葉凝新仇舊恨,怒目而視:“妖女,又想干什么?我在西山居地宮,被你害得不夠?”
銀月城下,兩陣二十名東盟青俊的演練戛然而止。
南宮辭后來兩日,卻是好整以暇。
她收斂袖袍,款款而視:“凝姐姐哪里話,我們在地宮之下同盟,力求進取,哪來相互侵害之言?”
“哼!”
葉凝早習慣了南宮辭的做派,哪里管她言語,揮手之間,令葉家子弟擺出防御陣勢:“偽裝得太久,還真以為那是你的臉?”
“……”
南宮辭素袖捏拳,面上陰晴不定:“凝姐姐,西山居遺跡任務,某些人臉都沒了,又該如何論處?”
葉家、南宮家的隊伍,在銀月城下相爭不定,讓許多矗立城上的老輩強者,都頗感頭疼。
一面是南宮家千年難遇的小輩天才。
一面是重傷初遇的葉追——此子在中土江湖素有俠名,雖然年紀輕輕,他在江湖上的呼聲頗高。
經由西山居遺跡之戰,葉追的聲望愈加隆盛,其號召力比起一下江湖老輩,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葉家、南攻擊因著些許事由,在銀月城外僵持不下,看呆眾多參賽戰隊。
殊不知……
“本屆青年戰士聯賽非同小可,或能決定東盟未來五十年的戰力走勢!”南宮辭一邊演練十人戰陣,一邊摁下隊伍之中那些心高氣傲的族人。
“無為學院屹立東南多年,非同小可。”南宮辭不吝贊美,意味深長的道,“在西山居遺跡任務中,表現出類拔萃,我等切不可輕視!”
那南宮巽、南宮坤亦在陣中,多少受過余斗恩情,皆紛紛附和。
輪值此刻,反倒是葉家有所抵觸。
……
“余斗?”
在西山居遺跡中遭到重創的葉追回過神來,戰意滿滿。
他冷面哼聲:“不過是東南大陸的土包子,也就是踩了大運,才能有所作為——此人心機頗深,不可為友。”
“凝兒,我們一定要小心防備!”
葉追在聽風學院戰隊的名望首屈一指,哪怕葉凝頗受追捧,也無濟于事。
故而銀月城下的狀況匪夷所思——
素來寬仁的聽風學院戰隊嚴陣以待,常在各個路口扼守,對往來人員嚴加盤查。
而以冷厲酷拔著稱的太陰學府,則是友愛款仁,友好接待陸續抵達銀月城的各方戰隊。甚至遇到那些獨自報名的江湖散修,亦是禮待有加。
……
嚴雀的虛戒之內,鳳翊劍優雅懸定。
青紅光芒流轉交織,透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如怨如訴中,藏著一道無匹的銳意。
其如半邊鳳翼的劍格護手,雖是雕琢得栩栩如生,其中心處卻存在圓形的空缺——因那空缺之內亦有復雜的花紋,余斗、嚴雀還以為是某種儲能孔竅,皆未疑心。
直到——
明火珠出現!
——
且不說里飛沙小隊如何趕路,之前相送一番的南宮辭,嬌顏恢復往日的清冷。
駐足道旁,凝眸良久。
直至馬隊去得遠了,才將靈元之眼收回。
“難怪余斗視我于無物……”
南宮辭微微抿唇,心里暗暗計較,“無為學院代表隊中六名女子,除了穆沙相對普通,其余皆是傾城國色。”
等候在側的南宮巽看她表情變化,好奇輕笑:“真把明火珠給他了?難得族內長輩對外人大方一回。”
“……”南宮辭眼角微瞇,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過一轉瞬,她想起跟余斗交談時的“坦誠”狀態,極少有的說了真話:“煉器廳的長輩,只將明火珠給了我。贈給余斗,是我自己的決定。”
“唉?”南宮巽頗為不解,“明火珠內的鳳凰之力,你不想要?那么貴重的寶物,怎能輕易送出?”
南宮辭微嘆一聲,道出緣由:“地宮內的情形,你都看見了。多方勢力為了地宮寶藏,大打出手。除了護典三家,都死傷甚巨。”
“為了些許線索,我們先后與葉家、徐家等勢力交惡,許多事由,皆已無法轉圜。”
“唯有余斗八面玲瓏,不曾得罪一個,更不曾貪占寶物——若這世上還有誰能得到明火珠的鑰匙,則必定是他了。”
南宮巽聽得仔細,由衷敬服。
當下未曾多言,兩人收拾一番心境,各自施展戰魂翼。
一起掠上長空,向著銀月城而去。
——
又說到月瀾山脈,是為中土世界東側最為龐大的山脈。
其縱橫相錯,綿延萬里,難言走勢。
大山磅礴如壁,雄峰聳立如柱。
河川蜿蜒,好似玉帶繚繞。
原野花海,宛如人間仙境。
另有靜謐湖水,沉睡千年,因風皺面。
看那青峰座座,聳峙亙古,為雪白頭。
……
月瀾山之龐大宏偉,加上源于其中的滔滔楓江,為周遭勢力,形成了天然的分割屏障。
其正東側,為《林字卷》護典家族,徐家。
在東北方向,與徐家隔著楓江相望的,是《陰字卷》護典家族,南宮家。
而山系向東南延展,與幽林地勢暗暗相合,下有《風字卷》護典家族,葉家。
——
東側的護典三家,隔著萬里幽林,遙控東南大陸之事。
世人皆盡知曉,不必贅言。
……
在月瀾山脈的正北方向,還有著《山字卷》護典家族,岳家。
其正南方向,是《震字卷》護典家族,穆家。
岳家、穆家這六十余年行事低調,極少參與江湖紛爭,向來只聽斗戰神殿調遣,以護佑天下為己任。
——
兩日后,月瀾山脈東麓山口。
午間陽光頗為毒辣,一支馬隊風塵仆仆,在荒野道上掀起一串煙霧。旁人以為他們在疾速趕路,實則對于那十匹神駒,已是在降速“散步”。
果不其然,遞近山口處的城市,領騎的年輕男子抬起手臂,止住了馬隊前進。
他掃視一眼,并未帶隊入城,而是指向郊野隱秘的樹蔭處:“休息兩刻鐘,吃喝拉撒,走!”
大家奔波多時,各自皆有疲憊,雖未應聲,卻都默契的去到指定地點。
幾人尋了平整處,擺出馬槽,分配飼料。
幾人尋覓水源,一面換裝清水,一面尋思著是否給十匹神駒洗個澡。
這一行,正是里飛沙戰隊。
領騎的年輕男子,便是余斗。
他一手捏著干糧,一手捏著壺流風山泉,翻身掠至一處樹冠,向著周遭眺望。
心里嘀咕:“不知另一隊到了何處。”
……
看了幾眼沒個結果,腳下的樹杈傳來震動。
“豆豆,別看啦!”樹下,顧清風踢了兩腳樹干,緩解雙腿、跨步的酥麻,他仰頭笑道,“穆沙妹子不是算準了,執事隊伍哪怕日夜兼程,也須今夜黃昏才能趕到東麓山口。”
“咱們反超啦!”顧清風眉飛色舞,仿佛已經得勝。
余斗先是“嗯”的應聲,旋即指向不遠處的巍峨山城:“過了東山城,道路崎嶇難行。最后的三百里,徒步穿梭更具優勢。”
直線測算三百里,那山道迂回纏繞,怕是得有兩三倍的路程。
戰靈高手可以躍山而走、跳崖飛躥,里飛沙想要施展疾速,對地形、地貌有著一定要求。
“不到銀月城下,一切尚未可知。”
余斗瞇眼遠眺,張見林外開闊處,隱隱挑出一面旗子。
旗上絲線紋繡,約是寫著個“茶”。
“哥——”
余斗跳下樹杈,把手里的干糧清水收起,肩膀碰下顧清風,“前邊有‘動靜’,咱去探探。”
說話間,卻是雞賊的挑了下眉。
顧清風心領神會,咳咳兩聲,對林下休憩的同伴道:“你們在此地不要動,我跟豆豆往前搜索,很快回來。”
嚴雀等人并不疑心,只是點了點頭。
——
哥倆相視一笑,便回了大道上,順勢向西走不到一里地,果真見得一處茶棚。
茶棚擺桌有個橫五豎三,算是有些規模。
其中忙碌的老頭老嫗,加上一個年輕茶小二,看起來像是一家三口。
除了售賣清涼茶水,還有許多手工面點果子、小食拼盤。
這地方麻雀雖小,坐下來環視一圈,卻是五臟俱全。
“小二,沏壺茶,有山楂葉的清茶最好!”顧清風無論走到哪兒,都好這口,“另外上兩份葷素參半的小食拼盤。”
茶小二熱情招呼,就朝著后廚吆喝:“山楂清茶一壺,葷素參半的小食拼盤兩份!”
吆喝完了,人也不走。
而是眼珠一轉,就半躬著腰,對顧清風笑瞇瞇的道:“這位少俠,一共三百九十四戰魂幣。”
“昂?”顧清風一時還未習慣“先給錢后吃飯”,心里有些不悅。
好在余斗及時遞出四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嘴里道聲:“不用找了。”
茶小二點清收訖,笑容滿面:“謝謝少俠,二位稍坐!”
——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