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慕傾歌實在睡不著，走到正廳，坐在夜亦宸的棺材旁，頭靠著棺材，就像靠在他的肩上一般。
天上掛著的月亮又圓又亮，慕傾歌抬眼看了看，又收回視線。
只有在這樣萬籟寂靜，只有她和夜亦宸的時候，她的心里會有那么一絲安寧。
“夜亦宸，他們要是再不動手，我就要主動出擊了。”慕傾歌道。
“你說什么？我不能主動出擊嗎？要等他們先動手嗎？”慕傾歌像是聽到了夜亦宸的話一般，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可是我等不及了，夜亦宸，我等不及了。”慕傾歌眉眼哀戚道。
沒有你在身邊，真的好痛苦，太痛苦了。
她閉著眼，想感受他的溫度，他的味道，他的氣息，可是，從始至終只有冰冷的棺材。
她其實可以打開棺材看看他的臉的，可是她不敢，也不愿，她其實一直都不愿意承認夜亦宸走了的事實。
外面輕微的聲音瞬間讓慕傾歌警惕起來，她冷聲道：“誰？”
“是我，我想來看看他。”
慕傾歌看清來人的臉，沒有什么驚訝和意外。
“你一直沒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放下了。”慕傾歌道。
來人正是巫山那位喜歡夜亦宸的小師妹歆棠。
“放下？怎么可能放下呢？”歆棠看著夜亦宸的牌位，含淚苦笑道。
她“噗通”一聲，跪在夜亦宸的牌位哭了起來。
“為什么？你為什么不救他？你不是鬼醫嗎？你不是什么毒都難不倒你嗎？你為什么不救他？！”歆棠嘶啞的聲音控訴道。
慕傾歌垂眼沉默著，仿佛歆棠的話不是對她說的一般。
“師兄他對你那么好，他那么寵你，而你呢？你不愛他，當初為什么要嫁給他？！”歆棠質問道。
她來的一路上，聽到了不少傳言，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但是當她看到慕傾歌這副淡漠道毫無悲傷的模樣，這副誰死都無所謂的模樣，那些話她信了，全信了。
她的聲音很大，很快便把王府的人引了過來。
慕傾歌揮手讓他們下去，示意他們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你想說什么，一股腦的全說出來吧。”慕傾歌淡淡道。
歆棠不可思議的看著慕傾歌道：“說我孤僻乖張，真正孤僻乖張，又淡漠冷血的人是你慕傾歌吧？
師兄他死了！死了！你就不傷心不難過嗎？！慕傾歌，你不配得到師兄的愛！你不配！”
慕傾歌轉頭看著棺材道：“她罵我，你不幫我討回公道嗎？”
歆棠一愣，原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個局，夜亦宸沒有假死，眼里布滿希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棺材看。
可等了好久，棺材都沒有動靜。
她看向慕傾歌，正要發難，卻見慕傾歌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棺材。
就這么一瞬間，歆棠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
“什么？”慕傾歌轉頭看向她問道。
歆棠搖了搖頭，她有種慕傾歌已經有點神志有些不清的感覺。
是因為師兄離世，又希望師兄能回來，真正的傷心與幻想的喜悅夾雜在一起，才會如此嗎？
“外界把你傳得那么難堪，你都不管的嗎？”歆棠問道。
“那不是我要做的事情，沒必要廢人力物力。”慕傾歌道。
她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揪出幕后之人，殺之，為夜亦宸報仇。
“來前宗主把事情的始末都同我說了，我來燕臺，不僅是來祭奠師兄的，還想親自為他報仇，殺了幕后之人！”歆棠看向慕傾歌，堅定道。
“不必，你回去。”慕傾歌拒絕道。
“為什么？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嗎？”歆棠問道。
“我自己男人的仇，我自己報，我還沒淪落到找自己的情敵幫忙。”慕傾歌冷聲道。
她的占有欲向來很強，即便到這時，照樣強。
“容許你來祭奠爺，已經是我做的最大的讓步。”慕傾歌眉目冷冽道。
歆棠冷笑執著道：“你讓不讓是你的事，我要怎么是我的事。”
慕傾歌抽出腰間的軟劍道：“或許，我可以先殺了你。”
歆棠閉眼道：“殺吧，反正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慕傾歌睫毛一顫，收起了軟劍，背對著她道：“回去吧，這里不需要你。”
“我說了，我不會回去！”歆棠道。
“你敢保證你不會打亂我的計劃嗎？你敢保證你不會拖后腿嗎？”慕傾歌靈魂拷問道。
“朝堂之局，和高手比武一樣，一但露出一點破綻，就會萬劫不復，但也有所不同，不同的是，高手比武生死只在兩人之間，而朝堂之局……
一旦輸了，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無數個家族，無數條人命。”
歆棠咬著嘴里的肉，沉默了，論打架她確實沒在怕的，但是論朝堂，她一竅不通。
“我可以留下來，像你身邊的屬下一樣，你吩咐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絕對不會節外生枝。”
“我說了，不需要。”慕傾歌再次拒絕道。
“你！”
歆棠氣得火直接往上竄，說說不過，打打不贏，她怎么總是在慕傾歌這里碰釘子。
“我會留下來，護住王府總歸是沒錯吧？”
說完，她便離開了。
慕傾歌眼底沒有絲毫波瀾，走到棺材旁，抬手輕撫的棺材。
夜亦宸，誰都可以死，誰都可以為了你殉情，只有我，也就是你的妻子不行，我不能死，至少現在，我不能死。
她這一站，站到了天亮，云念禾她們起來沒見著慕傾歌，嚇得連忙問誰見到慕傾歌了，一問之下在知道她在正廳。
“幺幺。”云念禾輕聲喚道。
慕傾歌見云念禾過來，眉眼都是對她的擔心，只能隨便扯了個理由道：
“晚上夢到爺，想他了，便過來看看，沒有留紙條，抱歉。”
云念禾心疼著抱住慕傾歌道：“沒事的，抱什么歉啊抱歉，只要你好好的，娘親就放心了。”
“娘我沒事，你放心。”慕傾歌拍了拍云念禾的后背，后知后覺天都亮了。
“娘，差不多該上早朝了，我得回去準備一下。”慕傾歌道。
云念禾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好，娘親同你爹和哥哥說好了，他們一會兒過來接你，你們一起進宮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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