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慕傾歌坐在夜亦宸身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殿試的學子。
看到武試這一列的最后一個學子時，慕傾歌很是欣慰，能有一個女子站在這里已經很不錯了。
這男尊女卑的世上，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已經深入人心，即便皇上下了圣旨，春闈女子也可以參加，可是真正來考試的女子少之又少。
而在這少之又少的女子中，還能有站在大殿之上的，著實的不易。
雖說是殿試，但是仍舊是先議朝政，一來朝政不可荒廢，二來也讓學子們對國事有些了解，甚至有可能說著說著，皇上便會讓學子們發表自己的意見。
果不其然，在說到江木國該何去何從的時候，皇上便看向了在場的學子們，讓他們場所預言。
慕傾歌挑眉，這一上來就是這么刁鉆的問題。
江木國雖已破，但江木國的百姓以及投降的王室還在，對于景國剛打下來的這塊地，要如何整治，以及那些王室又該如何安頓，這些都是問題。
“皇上，草民以為江木國既然已經打了下來，便是我景國的地盤，理應同其他州縣一般治理，安撫好百姓，至于江木國王室，草民以為江木國已亡，便沒有什么王室了。”一個學子跪下道。
“皇上，草民以為，應該優待江木國王室，以彰顯我景國的容人之量，如今江木國已是我國的領土，百姓自然也是景國的百姓，此時應好好安撫戰亂后的百姓，助他們回到原來的住處。”另外一位學子跪下道。
“……”
皇上聽完后，也只是點點頭，讓他們起來，沒有再說什么。
這是大事，自然不可能這么輕易的就做決定。
慕傾歌低聲對夜亦宸道：“我有預感，這件事皇上又想找你辦。”
尤其是衛軒揚快要成親了，而蕭安琰現在雖說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但是江木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容不得有一點差池，他要還是有些勉強。
皇上問了一個問題，作為主考官的衛軒揚也問了一個問題，待學子們回答完后，皇上看向了夜亦宸，示意他可以問了。
若說皇上和衛軒揚的問題都是關于國事的，好回答，那么夜亦宸的問題就很是刁鉆了。
他的問題是——今有一城，殺一人可救全城之人，然此人無辜，試問，諸位該如何抉擇？
不得不說這問題就很攝政王。
學子紛紛皺眉深思，這個問題著實刁鉆，無論是殺還是不殺這個人都說得過去。
一個學子上前跪下道：“草民以為，舍一人而救千萬人，乃壯舉，是以，可殺。”
另一位學子也下跪，持反對意見道：“草民以為，此人既是無辜之人，便不可殺，千萬人無辜，他也無辜，為何要讓無辜之人如救無辜之人。”
夜亦宸聽著幾人的想法，沒有任何表情，正是因為如此，更加讓人覺得深不可測，不知他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草民有不同的想法。”唯一的女學子跪下道。
“草民以為，既然是由草民決定殺與非殺，那么，草民定是這一城之主，故，草民會與那無辜之人換，保全城百姓無恙，死得其所。”
這個答案出來之后，大殿之上不少官員都低聲議論起來，語氣見識贊美贊揚。
夜亦宸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表情，倒是慕傾歌多看了這個女學子一眼。
“攝政王還有問題嗎？”皇上問道。
夜亦宸看向慕傾歌，用眼神問她有沒有要問的。
慕傾歌點頭，看向學子們問道：“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們讀書識字，習武強身，是為了什么？”
這個問題簡直比剛才攝政王的問題更有張力，只要不往壞處說，怎么說都對，但是想要說出有高度深度的答案，也實非不易。
“你們暢所欲言，不必小心翼翼，這只是我額外的問題，不算在殿試的考題內。”慕傾歌看著他們道。
“為國效力。”
“考取功名。”
“改變窮苦的現狀。”
“想要別人瞧得起我。”
“……”
慕傾歌認真的聽著，直到一個女聲出現，與前面的答案大相徑庭。
“為了離開不算家的家。”
慕傾歌抬眸看向說話的人，挑了挑眉。
她看向各位學子道：“這個問題沒有固定的答案，其實只要能讀書識字，有理想有夢想，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們今天能站在這里，都應該明白，你們殿試上只要沒有犯大錯，即便不是前三甲，也是有官位的。
我希望你們不要忘記剛才說的話，并且完成你們剛才說的話，不要失了本心。
接下來的話，不僅是對你們說，也是對景國的所有官員說，我希望你們——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事開太平！”
就連皇上也驚于這四句話，心中感慨贊賞，更別說那些官員和學子了。
夜亦宸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他是在是很喜歡這個樣子的幺幺。
心中有丘壑，手中有力量，目光堅定，無所畏懼。
遠在宮里種花的太上皇聽到慕傾歌的這四句話后，再次感嘆他們皇家怎么就沒出這么個人物呢！
最后文前三甲和武前三甲被皇上欽定，剩下的人也紛紛被授予了官職，雖說不似前三甲那般授予正五品正六品在燕臺的官職，但卻也是能回到自家的家鄉為官，光宗耀祖。
當說到那個唯一的女學子時，慕傾歌打斷皇上的話道：“你叫時迦音？”
“是。”
慕傾歌點頭道：“你上來。”
這……
時迦音猛的抬頭，上，上去？！
“上來。”慕傾歌看向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時迦音只能低著頭走過去，慕傾歌起身對走進的人直接出手。
她這突然的舉動一時間嚇壞了不少人，就連皇上都以為是不是這個學子哪里得罪了這位姑奶奶。
慕傾歌試了她幾招便停手了，留下還心有余悸的時迦音。
好強的力量。
“愿意跟著我嗎？”慕傾歌看向她問道。
“不過我可沒有官職給你，你也就只是跟著我。”
君君的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事開太平”出自張載《橫渠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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