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韓國公一脈
傅友德沉默了一會兒,他越想越覺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北邊的事情,恐怕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平定的。甚至傅友德嗅到一絲危險的感覺。
傅友德不知道這種危險從何而來,但是他相信這種在戰爭之中養出來的直覺。
雖然北京兵強馬壯,但是傅友德內心之中還是看不上的,無他,在傅友德的思維之中,一場戰事能不能勝利,首先要看的不是兵馬錢糧,不是兵馬錢糧不重要。而是北京兵強馬壯,南京就沒有了嗎?
說實話,南京廣有天下,從各種方面都壓制住北京的。更重要的是在將領上。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在傅友德看來,大明天下最強大并不是多少兵馬,而是一大批將才。
在這一點上,北京有什么?只有兩三個毛孩子而已。
本來傅友德想推薦自己的人出來任職的,但是而今卻覺得,不行。想要穩住局勢,他自己一脈勢單力薄了。
雖然傅友德想要成為軍中第一人,在徐達之上,但是他很清楚一點,淮西集團之中,他的座次其實很靠后的。傅友德自己覺得自己能打,但別人不能打嗎?
別的不說,坐鎮南洋的陸仲亨,他可不覺得自己不能打。
傅友德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決斷,心中暗道:“罷了,最重要的是夏王繼位,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說。”
傅友德說道:“臣舉薦韓國公李祺入內閣辦差,舉薦唐勝宗,費聚,趙庸,等數老將執掌京營,至于山西,與河南等地,只需從其中選幾位,絕對能夠勝任。”
方孝孺與丁顯對視一眼。
心中生出一絲絲懼意。
這代表著什么?
這代表著,雖然李善長死后,分崩離析的淮西集團,有再次凝聚起來的可能。
畢竟,朱元璋手下留情,僅僅殺了李善長,其實并不能解決問題。歷史上朱元璋為了以絕后患,大開殺戒。不管名聲如何,但是到了建文朝,淮西集團已經不復存在了。
而今卻不是如此。
雖然藍玉被殺,牽連了一批勛臣。但是這些人大多是后起之秀,真正與李善長關系親密的這些人,雖然在李善長死后蟄伏了好些年,但是都還活著,甚至是當打之年。
五十歲上下。
這就是李善長這一派為什么被朱元璋這么打壓的原因。
李善長這一派橫跨文武,李善長在朱元璋集團之中,可不僅僅是蕭何的角色,這些將領很多都是李善長的后輩子侄。而今李善長在朝廷之中的文官勢力,隨著胡惟庸案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但是在軍中隱藏的勢力,即便壓制了這么多年,只要一提名字,依然是一個龐然大物。
這就是朱元璋的擔心,是,李善長老了。但是司馬懿當年也不年輕,李善長還有子孫在。
這樣一個勢力留下來,豈是少主之福?
而今,朱元璋沒有那個心思了。關注點不在這上面了。當然了這也是朱元璋知道朱雄英為帝,何夕為相,即便精誠合作也搞不定變法的原因之一。
他死后,反撲的不僅僅是文官集團,甚至文官集團的反撲,雖然不小,但也不是不能解決的。李善長的陰魂不散,才是問題。但問題是,他如果大開殺戒,將勛臣連根拔起,文官勢力將全面接管朝廷,對變法更不利。
大明朝廷的局面,牽一發而動全身,盤根錯節。朱元璋都沒有很好辦法處理,這也是朱元璋自己的問題,朱元璋在政治斗爭之中,做不了精細的活。他破局的辦法就是殺人。
而朱雄英哪里有他威信。
那只有掀盤子了。
將盤面上的勢力全部推下去,重開一局。
朱允炆也認識到其中嚴重性,說道:“真的要如此嗎?”
傅友德說道:“臣請殿下裁決。”
朱允炆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無數鏈鎖給鎖住了。想要大聲吶喊,卻喊不出來。他心中暗道:“皇爺爺的皇帝可不是這樣的。”但是他也知道輕重緩急,說道:“好。”
隨即商議派誰過去。
趙庸去山西坐鎮,如果瞿能不穩,則與晉王合作,掌握山西兵馬,西定瞿通,東控北京。令唐勝宗,總領山東,河南,河北三都司,迫北京之南,有機則擊之,如果沒有機會,則控制局勢,不能讓北京南下。
以待后來。
而韓國公李琪,更是入內閣,為內閣大學士。位在方孝孺之下。
這代表著勛臣入主朝廷之中,朱元璋一輩子做的事情,文武分立,文武制衡,打出一個大大缺口。
這些方孝孺等人也都知道。但是這樣做并不是沒有好處的。
雖然李祺出面,很多老將紛紛出馬,因為藍玉以及被部下被誅殺而動蕩的京營,瞬間穩定下來了。雖然說這些將領,已經閑置了很多年,但是人的名樹的影。更不要說,軍隊是一個很封閉的地方。而今的高級將領,在十年前,也定然在軍中,甚至就是這些老將的舊部。
更不要說,一些開國將領投奔朱元璋的時候,是帶著人手的。可以說是入股大明王朝。這些人對他們將主忠誠,是在對大明王朝的忠誠之上,固然這些人的勢力被朱元璋壓制了很厲害。但是實際上,除非將這些人殺了,或者對大明朝廷進行翻天覆地的大清洗,否則這種脈絡,是不可能斬斷的。
山頭主義即便在新中國都蔓延幾十年,更不要說這個時代了。
有這股強有力的勢力支持,連徐達與馮勝都感受到壓力了。再加上文官勢力的支持,此刻,朱允炆即便沒有詔書,也足以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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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公府。
徐達這一刻真的病倒了。
臥床不起,甚至一度昏迷不醒。三個兒子都在床前,衣不解帶地伺候。
情況稍稍好轉一點。馮勝就過來探望了。
徐達靠在床頭,馮勝說道:“大將軍,你就真的不準備出面嗎?”
馮勝說的就是李善長一系將領的活動,說句實在話,這些將領未必都是李善長的人。就如陸仲亨,他原來也是在李善長案的名單之中,他與李善長之間關系是不錯。但陸仲亨絕無效忠李善長不效忠朱元璋的想法。
只是有些事情,人的關系很難界定的。
而今這些人被朱元璋一體打壓,如唐勝宗,當年何夕與他杭州會面的事情,他在剿匪,而何夕而今都成為了文官大佬,北京留守了,唐勝宗這些年做了什么?
兩件事情,剿匪,練兵。
前者就不用說了,深山老林,難動大兵,贏了理所當然,出了問題,牽連一世英名。后者,更沒有什么功勞可言。甚至有一段時間連剿匪練兵的差事都沒有了。朱元璋寧可提拔新銳將領。
如藍玉,沐英,燕王。
這種情況下,他們豈能沒有恨意?不是李善長一黨,在打壓之下,也是了。
當然了,即便如此,徐達在他們之中,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
馮勝就不行了。如果他大哥馮國用在,說這些人或許還聽一些,但是他就不行了。
馮勝覺得這些人做得太過分了。無他,軍中的位置有限,之前是,藍玉,傅友德,馮勝,徐達,是最大的軍頭,而今藍玉連根拔起。傅友德投靠過去了。這些人壓抑多年,一出來就瘋狂奪權,不僅僅占了原來藍玉的位置,也打壓了馮勝與徐達舊部的位置。
這直接影響到了馮勝與徐達說話的分量。
馮勝自然要找徐達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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