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昭揉了揉連日受盡折磨的手腕,為了這上百個兔子,她在路上趕工了兩日,才將這三十五個泥人捏完。
此處便顯示出紀茗昭的商業頭腦來,這泥人是剛需,泥不要錢,何不賣了掙錢,還掙上一些靈石。
夜里,紀茗昭便在五火村中找了家客棧住下。
夜深人靜之時,那些手持武器的兔子眼睛好似眨了眨,隨后,兔子揮了揮手上的兵器,將窗戶撬開一條小縫,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個時辰后,這些兔子開始朝五火村中的唯一的客棧聚攏,一個兔子踩著一個兔子的肩,搭著兔橋一個又一個地翻入窗內。
房間內此時正坐著一位藍衣女子,女子端起桌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怎么樣了?”
最先進來的兔子拍了拍身上的土,細小的嘴唇動了動。
紀茗昭這X還沒裝上幾秒,便被兔子打斷:“……二樓不好上……這里的客棧只有二樓有房了。”
兔子抱怨完,開始排著隊跟紀茗昭匯報。
“不是……他家丟了一只襪子你也要跟我說……”
“……我不想知道他家有三口水井。”
“北面有個玄天尊者的廟?這倒是個有用的消息。”
那只受到表揚的兔子得意地揚起自己的三瓣嘴,對著同僚點頭示意,其余的兔子無聲地朝那只被表揚的兔子鼓掌,場面一時很像領導表彰大會。
……
“……咱差不多可以了……”
前面的兔子們好似并沒有帶來什么有用的線索,直到排到后面的幾只兔子。
“你說……這里有一個高官?”
兔子點點頭,細小的唇瓣又動了動。
“這里還有修士?”
此時后面的兔子走了上來,遞給紀茗昭一張符。
那張符摸起來質感十分奇怪,十分光滑,像是什么東西的皮,這符顏色呈淡黃色,上面繪著如奇怪的圖案,像是小朋友的信手涂鴉。
“這符……有些眼熟……”
紀茗昭猛地像是觸電一般將符扔了出去,她想起來在哪見過這符了。
石沖鎮。
那兔子不明白為何紀茗昭要將符扔出去,細小的嘴唇抱怨似的動了動,將地上的符撿起,再度朝紀茗昭遞過去。
“快扔了,這可能是人皮!”
“吱!”一聲極其尖銳的叫聲從兔子嘴里發出,好在聲音并不大,只是太過尖銳,震得紀茗昭耳朵都有暫時嗡鳴。
……可算是聽見兔子怎么叫了……
那只嚇傻了的兔子很快便退到隊伍后面,被兩只前面已經匯報完的兔子摟住安慰,剩下的兔子仍是排著隊,只是雙眼擔心地看著那只嚇破膽的兔子。
誰能想到這些兔子也如此以事業為重,紀茗昭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讓剩下的兔子匯報:“接著說。”
下一只兔子走上前,細小的嘴動了動。
“你在路上看到了賊?”
兔子點點頭,退了下去。
此時已是輪到最后一只兔子了,這只兔子雙爪捧著長槍,細小的嘴輕輕動了動。
“這附近有妖修部族……”
兔子點點頭,細小的嘴又動了動。
“兔妖?”
兔子點點頭,退了下去。
有用的線索確實不多,但有時看似沒用的線索也許暗含有用的玄機,紀茗昭朝這些兔子們揮揮手:“回去吧,都還記得自己最后出來時站哪兒吧?”
兔子們點點頭,一個接著一個地從窗戶朝外蹦,趁著天色未亮趕回了買家家。
紀茗昭目送兔子們跑出窗外,直到最后一只兔子消失在夜幕中后,才關上窗躺回床上。
夜很快過去,紀茗昭一早從床鋪上起來,下了樓到樓上點了一碗清粥配上兩個包子。
此時客棧里的人只有紀茗昭一桌,昨日里紀茗昭在村口賣泥人,所以此處的店小二也算是認識紀茗昭。
小二打著哈欠上了菜:“姑娘,今日還出去賣泥人啊?”
紀茗昭搖搖頭:“今天不出攤。”
小二笑著問道:“姑娘不出攤還住客棧荷包可還撐得住?”
紀茗昭看這店小二十分健談,便也想從他嘴里套點兒消息:“我這有規矩,七日捏上一批。”
小二有些驚奇地看著紀茗昭,此時店里也沒別人,只有紀茗昭和店小二,小二便起了和紀茗昭閑聊的心思:“為何啊,不掙錢啊?”
“不缺錢,就是想捏。”
“你這人脾氣怪得很,”店小二看過話本,有些有奇怪能為的人都有些特殊癖好,或許面前這姑娘便是傳說中的奇人,“什么山上來的仙子?”
紀茗昭輕抿一口清粥:“仙子那高抬我了,但是是不指著泥人掙銀子,有些別的掙錢法子。”
“什么法子?”小二頓時兩眼發光,想聽聽這所謂的法子。
“你們這兒,”紀茗昭指向大門外,“有兇煞之氣啊,最近有何事發生嗎?”
小二聽見紀茗昭這一句,先是愣了愣,隨后神情有些變了:“是……有點兒小事……”
有點兒小事能那么遠去伏魔宗請人,紀茗昭可不信。
“真沒有?”
小二覺得紀茗昭可能是有些能為,但最近來的這些個散修全都無法將事情解決,小二便也有些懷疑:“你真能行?”
紀茗昭一屆刁民可打不了這個包票,她搖搖頭:“盡力而為。”
店小二嘁了一聲,只當紀茗昭和那些散修一樣,有些能力,但不多:“告訴你也行,你要能處理就處理,不能處理,我們也不怪你。”
紀茗昭道:“你先說。”
“你聽說過掉魂兒嗎?”
紀茗昭沒聽說過,但是不能在人前露怯:“怎么了嗎?”
“掉魂就是人的魂兒不在身體里,走丟啦,人還喘氣,魂兒沒了那身體就空啦。”店小二看著還有些心有余悸,顯然是親眼見過。
這若是紀茗昭原來的世界,這種情況叫作腦死亡,俗稱植物人,人畢竟是腦子驅動的,腦子都不動了,光剩下個喘氣自然也就沒什么用了。
要是幾個月前的紀茗昭,定是會和店小二說你這是封建迷信,凡事要講科學,但幾個月后的紀茗昭只會問店小二:“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店小二回憶了一下:“幾個月前。”
“那你為何不走?”紀茗昭問道,這事要是只發生幾天這些人不離開此地照常生活可以理解,但是掉魂兒的情況在幾個月前便發生了,此時再不走就有些不合理了。
“走,去哪?”小二噗嗤一笑,“別國過來的吧,我們這兒,隨便離開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要殺頭的,要有通行令才能隨意走動,我勸你還是快些離開吧,別到時給你困在這里。”
紀茗昭還是有些不理解,殺頭是死,好歹還能投胎,掉魂兒連魂都沒了,哪個死得更透徹不是一看就清楚嗎?
店小二顯然也是看出了紀茗昭的疑惑:“我們這兒,掉魂兒就是兩個月,兩個月就回來了,就是太耽誤種地,有時候一掉全家都掉,外面的地不久荒了?”
紀茗昭此時才算是弄明白,五火村至今為止并未發生過人命,只是村民總是掉魂兒,嚴重影響生產生活。
“唉,村口那間空房子看見了嗎?”
紀茗昭順著小二手指的方向朝門外看去,點了點頭。
“那家姓王,家里夫妻二人帶著就靠門口那幾畝薄田,家里一兒一女,哦,還有一個老母親,去年吧,夫妻倆和兒女通通掉了魂兒,就剩一個快八十的老母親,那個老太太身體不太好,好不容易種上兩個月地,累死了,夫妻倆醒來時正好遇上府衙收麥子,老王到地里一看,地里就沒長幾根麥子,然后一家都給殺了,”小二對著脖子劃了一下,“砍頭。”
看來這五火村的情況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此時店小二的交流欲上來了,又指向不遠處的另一間空屋:“看見沒有,全家全躺下了,餓死了。”
紀茗昭有些不忍看下去了:“有沒有救活的?”
店小二想了想:“有,這里其實就死了那么兩家,其他的人家雖然過得艱難,但還算能過,畢竟咱這里近皇城,手里都還有些銀子。”
紀茗昭點點頭,將手中的包子一口咽下,起身跟店小二告了別:“我出去走走。”
小二雖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此時唯一的聽眾要走也不能攔著,只是道:“那什么,你還回來嗎?”
紀茗昭點點頭,笑著道:“一會兒回來。”
小二站在門口朝走出去的紀茗昭揮揮手里的抹布:“咱回來再聊。”
“……行。”
紀茗昭和店小二許下回來接著聊的約定后,便上了街閑逛。
客棧外的這條街算是五火村的主街,沿著這條街朝前走不到百里便是皇城,而從主街朝后走,便是衡國有名的花城。
花城以花聞名天下,傳說那里四季開花不敗,不論什么時候去,什么季節去,都能在城里城外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
紀茗昭當然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做到連花的生長周期都不顧便能四季花都在的,無他,不符合科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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