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大乾國皇宮西南角一座廢棄的冷宮中,一個身著粉綠宮裝的宮婢正抓著癱倒在地的女子的衣領,面色狠厲地狠狠甩了那女子一巴掌。
“你說不說?”
方映雪任由宮婢揪著,想要抬袖擦一下嘴角的血線,卻虛弱得抬不起手。
說什么?
她苦笑一聲,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宮婢臉上一片陰鷙,隨手將她甩在地上,起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方映雪只覺得身上一涼,一瓢冰涼的井水潑在臉上,喚回了她不太清醒的神志,可領口的布料被緊緊揪住,讓她感覺有些窒悶。
綠衣宮婢邪笑著湊過身,又是一巴掌重重地甩來:“快點說,藥在哪!不然,我還有好些手段沒在你身上試過呢!你這嬌滴滴的公主之身,只怕是受不住!”
方映雪不在意地輕笑,反問道:“你們這樣待我,不知我和隴西將軍林硯的婚事定了沒?”
“賤人!死到臨頭了還想著男人!”綠衣宮婢眸光微閃,咬著牙從懷里掏出一本燙金的婚書摔在她臉上:“婚書在此,你滿意了吧?快點說,到底在哪?”
方映雪冷笑一聲,趁宮婢不備,一口血水吐在宮婢的臉上,眼底盡是不屑:“德妃若是沒有誠意就算了,我還能熬幾日,只是不知道九皇子還能熬幾天。”
“你!給臉不要臉!”宮婢柳眉倒豎,高高地揚起巴掌又要打下去,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回眸一看,立馬恭順地退至一邊。
繡著明黃色祥云紋的繡鞋停在了方映雪的面前,她緩緩抬頭,恰好和那身著描正紅色金線百鳥朝鳳宮裝的女人對視,那張她含笑看了十幾年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多日不見,德妃娘娘倒是氣派,連六宮之首的鳳裝都穿起來了,你這么迫不及待,也不怕中間再出點什么變故!呵呵……”她明譏暗諷,眼底心底卻全是苦澀,這衣服,這個女人怎么配?
德妃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嫉妒如野草般瘋長。
即使被她折磨了數日,看似狼狽憔悴,可那張和那人有八分相似的臉卻還隱隱帶著幾分不可褻瀆的高貴,像極了從淤泥里直入云端的高山雪蓮。
“你還有力氣耍嘴皮子,看樣子我親自調教的宮婢還不能滿足你。”德妃的表情有些猙獰,可一想到殿里那剛出生的龍嗣,神色又變了變:“寧樂,你到底想要什么?好歹我也替你母妃照顧了你近十年,為何要不顧養育之恩,對自己的親弟弟下如此狠手?”
養育之恩?
方映雪冷笑,曾經她也是這么想的,德妃于她有十年的養育之恩。
可直到那日她親耳聽見她要置她于死地,她才明白,這個女人,利用她的母妃登上高位還不夠,搶了她母妃所有的遺物還不夠,她還處心積慮地用了十年時間一點一點毀了自己……
在宮中傳言她身患癔癥,惹父皇不快,面上慈愛地哄著她掏出各種母妃教會她的東西,背地里卻一次又一次地誣陷,耗盡父皇對她和母妃僅存的那點溫情。
甚至,她還查到,當初母妃的死和德妃也有脫不開的關系。
“說來,也是德妃教得好,我可是把你那忘恩負義和陰險惡毒學了個十成十,還學會了萬事都得留一手。”
方映雪輕哼一聲:“既然德妃娘娘親自來了,要么,就是九皇子撐不住了,要么,就是隴西將軍的事情定下來了,我說的對嗎?”
德妃咬著白玉般的貝齒,纖長的指甲幾欲斷裂:“你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把藥交出來?”
地上的人閉上眼睛,在這絕望無助的時候想起了年幼時總是板著臉教自己各種奇特知識的母妃楚蘭。
如果母妃看到,她生前待如親妹的德妃是害死她的真兇,還竭盡心思地圖謀那些不屬于她的東西,把她唯一的至親陷害至此,她會不會用她特制的手術刀,將德妃一點一點凌遲?
母妃只是讓她學盡了那些超前的知識,卻沒有教會她看透人心險惡,也許是因為她自己都不懂,否則,怎么會被德妃利用致死!
方映雪睜開眼,眼底一片冰冷:“自然是林硯來接我出去的時候。”
德妃面色猙獰,這個油鹽不進的賤人!若不是她剛出生的孩子需要后續的藥,她怎么也不會留她到今日!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一陣騷亂,滿地的宮人癱倒在地上哀嚎,一個身著黑色大氅的男人帶著清冷的寒風大步進來,額角銀白細長的月形疤痕為那張硬朗俊挺的臉增加了幾分殺伐之氣,寒星般的眸子落向地上狼狽的身影,濃密的劍眉幾不可見地微微蹙起。
他抬手將帶著些許體溫的大氅披在女子身上,健碩的猿臂將人穩穩地抱在懷中,凌厲的目光落在德妃身上只剩下冰冷:“請旨賜婚的奏折陛下已經批了,德妃如此對待將軍夫人,陛下的寧樂公主,是不是太不把隴西三十萬將士當回事了?”
德妃神色一怔,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十指捏得發白。
她怎么忘了,這男人可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將軍,他的手上,可是握著連她都要忌憚的東西……
懷里的人輕輕掙了掙,林硯彎腰輕輕將她放下。
“阿霄,等我一下。”方映雪強忍著滿身的疼痛站穩,突然燦然一笑,趁著眾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拔了林硯腰間的佩劍,貼著德妃面頰刺中了她身后那個綠衣宮婢的眉心。
她神色漠然地抽回劍,帶起的鮮血噴了德妃滿身滿臉,可她卻突然轉頭笑了:“既然是林硯請旨賜婚,那么,九皇子就需要另外的籌碼了。你可要盡快,我滿意了,九皇子才能不死。”
言畢,她帶著笑容直直地往后倒去,直到落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她才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林硯又重新將已經失去意識的人抱緊,幽深的眉眼直直地在德妃慘白的臉上停頓了片刻,抱著懷里的人大步離去。
德妃跌坐在地上,身后那個宮婢的尸體還冒著紅白的血漿。
她混沌的腦子里突然隱隱冒出了一個念頭:擁有兩世記憶的她,對于一些事情,似乎有些掌控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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