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孱弱又倔強，那侍衛看得恨不能給他一腳，又想著以這一腳用幾成力才好。
另一邊明曦看著他，不疾不徐慢慢開口，“你要知道這世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不是我發現得早，我們府上至少有一條半人命落在她手里。
你姐姐的命是命，難道別人的命不是命？她可憐，難道被她害的人不可憐。別人明明能活八十歲，如今被你姐姐害得短了幾十年壽命，這要怎么算？”
“不會的，我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好人？她只是對你這個弟弟好，對別人不一定。”明曦看著喬宇，“你是跟我走，還是被我打暈拖走？”
喬宇：……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兇殘的人！
喬宇選擇跟著明曦走，被人拖著走，他這條命怕是也不剩幾口氣了。
那護衛跟在喬宇身后，明曦在前開路，順著之前追進來的路線再走出去，一路上遍布的荊棘林，饒是明曦再小心心翼翼，手上也被劃了幾道口子。
還沒走下去，就聽到有雜亂的腳步聲來了，她立刻側身示意護衛帶著喬宇躲起來。
她藏身樹后，握緊了刀柄。
等來人出現在視線內，她不由愣了一下。
夜沉如水，蕭沐宸一身長袍，面帶寒霜，神色凜然，一馬當先走在人前，沒有看到齊賀，蕭沐宸能出現在這里，顯然齊賀肯定還在收拾殘局。
忽然，蕭沐宸腳步一頓，轉頭望了過來。
明曦從樹后走出去，干巴巴地說道：“你來了。”
蕭沐宸聽著她沒說你怎么來了這樣氣人的話，臉色緩了緩，看著她說道：“我來帶你回家。”
明曦聞言不知為何眼眶微微一酸，她想擠出一個笑容，卻發現嘴角比眼眶更酸。
他沒有責怪她，沒有訓斥她，甚至于看她的眼神都沒有帶著任何的不滿。
他說來帶她回家。
明曦覺得自己好沒出息，眼眶淺得留不住她的熱淚。
蕭沐宸這還是頭一回見明曦哭，臉上的寒霜也掛不住了，大步走過來把人擁進懷中。
周圍的人一見忙垂下頭去，那侍衛拖著喬宇往下走，其他人立刻跟上。
真是沒眼看，之前還一把長刀虎虎生風的王妃，在王爺面前居然是這般模樣。
他們王爺更沒眼看，你冷著一張臉上來，你倒是把氣勢保持住啊。
不能看，不敢看。
明曦聽到周圍人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頓時不好意思起來，肯定是夜風太大了，她這樣的人怎么會哭呢？
“沒想到真被你找到了喬宇。”蕭沐宸知道明曦不好意思，索性開口說話，驅散她的尷尬。
明曦緩了緩情緒，這次沒有推開蕭沐宸，而是拉著他一起坐下，這才慢慢開口說道：“我以為他們只是把喬宇偷偷轉移走，沒想到暗藏了殺手，應該是料定了我會來，或者是咱們的人會來。”
這一路上，蕭沐宸已經聽下屬把事情經過說了，此時再聽明曦說起來，轉頭望著她，“當時怕不怕？”
明曦眨眨眼，半晌搖搖頭，“沒有，當時只想著喬宇去哪兒了。”
蕭沐宸默了一下，“怎么會不怕？”
只不過尋人在她心里更重要，將害怕壓了下去。
“今日我被東宮絆住了腳。”
明曦聽到這話恍然大悟，看著蕭沐宸說道：“果然東宮有備而來。”
蕭沐宸側頭看著她，“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故意來晚的。”
明曦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幸好沒等你回家。”
嗯？
明曦：……
她狠狠地捂住自己的臉。
蕭沐宸深吸口氣，“那你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幸好沒等他回家？
段明曦默了一下，她自己明明也算是伶牙俐齒的人，怎么對上蕭沐宸總是慢一拍呢？
她把事情仔細地說了一遍，尤其是跟房嬤嬤之間的對話。
雖然她不知道現在對蕭沐宸是一種什么情感，但是至少有一點她知道，她不希望蕭沐宸誤會她。
蕭沐宸聽完之后，憋了一下，這才不得不說道：“你的決定沒有錯。”說著又看向明曦，“齊賀命人給我遞信，但是消息也沒能遞到我那邊，我被東宮的人請走了。”
段明曦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看著蕭沐宸道：“你是怎么想的？”
“咱們不能辜負太子殿下這一番心意才是，總得給他送一份回禮。”
明曦眼前一亮，與她不謀而合。
她現在可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段明曦，而是嫁給了蕭沐宸的端王妃。
兩夫妻相視一笑，蕭沐宸率先一步起身，隨后伸出手。
明曦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寬厚溫暖的掌心里，順著他的力道起身，二人并肩往山下走。
等明曦跟著蕭沐宸下去，齊賀已經帶著人把地方收拾干凈了，地上殘留的血跡也清理得干干凈凈，東宮派來的人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一個影子都沒看到。
明曦看了蕭沐宸一眼。
蕭沐宸就道：“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死了的拉走埋了，活著的送走關押起來，隨后還要審問，看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明曦點頭，沒有再具體地問，蕭沐宸拉著她上了馬，兩人共乘一匹馬，后頭齊賀等人壓著喬宇前往關押喬婉之處。
關押喬婉的地方，距離這邊不算是太遠，騎馬半個時辰便到了。
是在城西的一處私宅里，蕭沐宸的護衛先一步抵達，此時已經有人在外候著。
見到他們一行人忙迎上來，蕭沐宸與明曦大步走進去，邊走那領路大管事邊回話，“都已經準備好了，王爺。”
蕭沐宸點頭，看著明曦問道：“直接讓喬婉見喬宇，還是你先去見喬婉？”
明曦立刻說道：“我先去見她。”
“也好。”蕭沐宸沒有異議，帶著明曦到了后院一處烏黑的房間前。
門窗全部被封死，門口有兩名護衛守著，見到二人立刻上前見禮。
蕭沐宸上前推開門，“我在外面等你。”
明曦這回沒有猶豫，看著他道：“你與我一起進去吧，沒什么你不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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