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鄴看著毫不在意的樓衍好一會兒，最后說了一句：“不行。”
樓衍蹙眉：“為什么不行？”
“朕的名聲重要，你的名聲同樣重要。”蕭承鄴擺擺手，“這件事不必再提。”
樓衍看他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也不再說話。
想了想，上前兩步坐在床頭，伸手給蕭承鄴按摩頭部。
剛下手，蕭承鄴就驀然睜開了雙眼，等著樓衍說：“你想弒父？”
樓衍：“……我只是想讓你舒服一點。”
蕭承鄴沒好氣地道：“那你不能輕一點？”
樓衍沉默片刻，然后放輕了手中的力道，慢慢地給蕭承鄴按摩起來。
蕭承鄴重新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之后才說：“不錯，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
樓衍淡淡地道：“母親以前頭疼，我去村里的郎中那里學過一些按摩手法。許多年沒用，手藝有些生疏了，父皇你多忍耐一些。”
蕭承鄴：“……”
他忍不住再次想起了樓淑蘭。
深埋在心里的愛意和愧疚再一次涌上來。
他當了一輩子的皇帝，誰也沒虧欠，就虧欠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和孩子。
但是到了最后，卻是這兩個人對自己才是真心的。
好一會兒之后，蕭承鄴開口：“你母親……以前吃了很多苦？”
樓衍也不瞞著，也不美化，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說：“我母親未婚先孕，且不知孩子父親是誰，被外公趕出家門。一個女人懷著孩子，在這個世道要活下來有多難，父皇想必也是明白的。有了我之后，她要一邊幫人家干活一邊帶著我，人都熬得不成人樣了。”
“在我的記憶里，她每天都很忙。忙著給別人洗衣服，幫著做繡活，忙著跑腿……反正只要給錢，她什么活兒都干，一雙手，非常的粗糙。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母親原來也是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那雙手會讀書會識字，如今卻被糟蹋成那樣。”
“別說了！”蕭承鄴打斷樓衍的話，再也聽不下去一般，“別說了。”
他緊閉著眼睛，睫毛輕微地顫抖著，臉頰因為隱忍而微微地抽搐著。
好一會兒之后，蕭承鄴才說：“是朕害了她，是朕對不住她。”
當年，他若是咬咬牙，不懼怕當年的皇后，將樓淑蘭帶回宮里，那她的生活也不會過得這樣艱辛。
“朕當初……應該帶你們回來。”蕭承鄴最終還是說。
樓衍卻嗤笑了一聲，淡淡的道：“不用了，這樣也挺好的。”
“在民間雖然苦是苦了點，但是我們母子好歹能在一起，能好好的活著。當年若是真的跟你回了宮……”樓衍悠悠地道，“我還能不能活著長大，母親還能不能活到那個年齡，都不一定。”
蕭承鄴：“……”
當年他初登帝位，仰仗皇后家族頗多。前朝后宮，都被皇后家族把持，他雖然是皇帝，但是想要護住一個女人孩子卻那么難。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皇后的對手。
這也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對皇后只有厭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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