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靠著厚臉皮哄好了媳婦兒，整個人又恢復了之前如沐春風的模樣。
因為他，朝堂之上原本肅穆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這日下朝，蕭承鄴特地將樓衍留了下來。
蕭承鄴先是看了看樓衍，突然間問：“你最近，有什么好事？”
樓衍一愣，隨后說：“沒有啊。”
蕭承鄴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容半點沒達眼底，淡淡的道：“每日都帶著笑，接人待物都比往日溫和許多。如今朝堂內外都在說三皇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樓衍沉默片刻，隨后才道：“只是剛娶新婦，感情正濃，每日便控制不住的高興了一點而已。”
蕭承鄴：“就只是因為這個？”
樓衍心中似乎預感到了什么，抬頭看向蕭承鄴。
蕭承鄴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遞給樓衍，說：“難道，沒有這個原因嗎？”
樓衍什么也沒說，只伸手將那封奏折接過來，打開一看，心中霎時間跟明鏡似的。
這是一封奏請皇帝立三皇子蕭衍為皇太子的奏疏。
“這樣的折子，近日來堆滿了朕的案頭。”蕭承鄴語氣淡淡的說，“老三，你怎么看？”
樓衍緩緩的將奏折放回桌案上，仰頭看著蕭承鄴。
蕭承鄴笑了笑，道：“這些大臣也說的對，儲君不立，朝綱不穩。而今，老二身體弱，不堪大任，老四遠在蜀地，朝中便只余你一人了，怎么說，這個太子之位也該是你的。”
樓衍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來。
“兒臣，從未肖想過太子之位，從未！”
“朝臣們如何想，都與兒臣無關。”
“這個太子之位，不管是誰來，都輪不到兒臣。”
“兒臣是什么出身，父皇難道不清楚嗎？卑賤之軀，能有今日，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樓衍向來是寡言的，這是他難得的一次多話。
蕭承鄴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許久都沒吭聲。
這張臉，長得可真好，與自己像了七分褲。剩下的那三分，又能看到樓淑蘭的身影。
這個兒子，繼承了他和樓淑蘭所有的優點。
他也是打從心眼里疼愛這個兒子的。
但是……
樓衍久久聽不到蕭承鄴的聲音，心頭已經漸漸的開始發涼。
他倏然間覺得有些好笑。
雖說，他從未奢望過什么父子親情，但是在這一刻，他心里竟然還是有一點點的失落。
果然，這個世上，他只有秦蓁一個親人了。
樓衍深吸一口氣，仰頭看著蕭承鄴，沉聲說：“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還請父皇準許。”
蕭承鄴一愣：“何事？”
“兒臣心慕秦蓁，父皇是知道的，如今好不容易將人娶回了家，卻沒有時間陪伴。”樓衍定定的看著蕭承鄴，輕聲說，“兒臣每日上朝，我走時她還未醒，我回去時她已睡下。雖已成親，但是整日連話也說不上兩句，別說是培養感情了，怕是時間久了讓她反生怨氣，這不是兒臣想要看到的。”
“父皇，兒臣想把時間留出來，好好的陪一陪我的妻子。”
蕭承鄴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沉聲問：“你要怎么抽時間？”
樓衍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虎符放在了蕭承鄴面前的桌案上，輕聲道：“兒臣想辭去大將軍之位，只做一個閑散王爺，帶著蓁蓁游山玩水逍遙快活。”
蕭承鄴盯著那虎符看了片刻，隨后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厲聲道：“你倒是逍遙快活了，可曾想過朕？朕整日都還忙碌國事，你身為人子不但不想著分憂，反倒是想逍遙快活了？”
樓衍抿著唇，倔強的道：“還請父皇準許。”
蕭承鄴氣道：“你就這么喜歡她？”
“父皇不是知道嗎？兒臣幾年前就喜歡她。”
“……”
蕭承鄴抬手揉了揉眉心，最后沒好氣的說：“朕給你一個月的假期，讓你和蓁蓁培養感情。”
他拿起桌案上的虎符仍在樓衍的身上，沉聲說：“東西收好，再動不動就說辭官這種混賬話，看朕怎么收拾你。”
樓衍拿著虎符，似是不滿，張了張嘴，說：“父皇，我……”
“閉嘴，滾！”蕭承鄴一拍桌子，冷聲道，“別惹朕生氣。”
樓衍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幾步，樓衍突然停下，扭頭對蕭承鄴說：“父皇，蕭遙去蜀地也有些時日了吧？聽說蜀地山水如畫，他想必是已經玩的不想歸家了。”
蕭承鄴挑眉：“你想說什么？”
“身為人子，當為父親分憂。”樓衍淡淡的道，“他拿著皇子的俸祿，整日卻只游山玩水逍遙快活，這世上怎么還有這種好事？依我看，應該將他召回京城，，讓他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蕭承鄴一愣，隨后被氣笑了：“你這是拿朕的話來堵我？”
他剛剛才說了身為人子當為父分憂，結果這小子轉頭就拿這話來堵他。
樓衍難得的笑了一下，低聲說：“他不只是皇子，他還是嫡子，有些事情他來做才是名正言順。”
樓衍說完這話，就聽話的乖乖的退了出去，再沒有留在原地礙皇帝的眼。
蕭承鄴卻因為樓衍的話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兒之后，蕭承鄴突然問身邊的高成：“你怎么看？”
高成嚇的一腦門冷汗，想了好久，才戰戰兢兢的說：“王爺雖說也為陛下的皇子，但是到底出身太低，身后又無母族扶持。奴才也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出身多少是有些自卑的。”
除了這些，別的高成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蕭承鄴卻嘆了口氣，說：“朕的幾個皇子中，就屬他最像朕。只可惜……”
只可惜出身太低。
沉默了許久，蕭承鄴突然說：“老四在外逍遙這許久，也該回來了。”
高成不敢吭聲，但是能想象得到，這剛太平了不久的京城怕是又要腥風血雨了。
而另一邊，樓衍出了皇宮臉色就沉了下去。
他沒回自己的王府，而是轉頭去了軍營，找到了元楚。
元楚看見他，一下子就笑了，調侃道：“難得啊，今日王爺居然沒一下朝就跑回家，居然想起了我這個患難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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