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衍到底是沒敢隨意打發了未來的老丈人，不情不愿的出了王府。
門外，秦鴻正等著樓衍，見他出來，便要彎腰行禮：“見過……”
“不必多禮。”樓衍伸手將秦鴻扶正，輕聲說，“秦大人以后見我，都不必行此大禮。”
秦鴻有些驚訝的看著樓衍，說：“這不合規矩。”
樓衍：“我說可以就可以。”
秦鴻：“……”
他也不是沒跟這位王爺打過交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眼前這個王爺好似和從前的那個三皇子不太一樣了。
他莫名其妙的對自己親切了許多。
若是秦易在此，怕是一眼看出樓衍心中的小九九。奈何秦鴻是個大老粗，一般從不在這些小事上糾結，既然王爺給了恩典，那他就受著，并未多想。
他接了樓衍進宮，看他對自己如此禮遇的份上，再進勤政殿之前，低聲提醒了一句：“陛下的心情不太好。”
樓衍有些驚訝的看了秦鴻一眼，他這位丈人，可是從不說這些廢話的。
如今提醒自己，算是對自己有些好感了嗎？
樓衍陰沉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進去見皇帝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唇角帶了點笑意。
只是，一眼掃見皇帝的臉色時，樓衍唇角的笑意瞬間就變了。
他在地上跪下，沉聲道：“見過陛下。”
砰地一聲，一大堆折子砸在了樓衍的身上。那些折子噼里啪啦的從他身上落在地上，在他周圍散開一片。
樓衍身子跪的筆直，挨了這一下，一動也未動。
“你還敢來？”蕭承鄴怒不可遏，起身走過來，又是一腳踹在樓衍的肩膀上，怒罵道，“在你的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啊？”
樓衍重新跪好，不卑不亢的說：“在我的眼里，自然是有陛下的。”
“有嗎？”蕭承鄴吼道，“朕看你是翅膀硬了，要造反了！”
就這一句，一旦傳出去，樓衍不死也要被剝一層皮。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旦跟造反扯上關系，那這事兒就嚴重了。
樓衍驀然抬頭看向蕭承鄴：“陛下三思。”
蕭承鄴閉了閉眼，低頭看著樓衍，一字一句的說：“你知不知道，太子被你打的躺在床上，至今昏迷不醒？太醫若是再去晚一點，怕是命都沒有了。現如今東宮剩下一群孤兒寡母哭成一片，整個東宮都亂成了一團。再等到明日，太子遇襲的事情就傳遍了朝堂，到時候你這個兇手要如何自處？”
“老三，朕一直縱容你，不曾想竟將你養出了一份熊膽，連太子也敢打。你告訴朕，你到底想做什么？”
樓衍咬著牙，沉聲回了一句：“那是他該打。”
蕭承鄴一愣，隨后轉了一圈，走過去一把抽出秦鴻腰間的佩刀，大聲道：“逆子，朕今日就結果了你，免得你惹出更大的禍端來。”
秦鴻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按住蕭承鄴的手腕，低聲說：“陛下，陛下你冷靜一點，千萬別沖動啊。”
蕭承鄴正在氣頭上，拿著刀就要砍要殺的。
樓衍跪在地上，半分也不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皇帝，還在那叫囂：“就是他該打，他活該，我還后悔自己打的太輕了呢。”
“父皇要袒護他，要殺了我，那你便來殺好了。”樓衍大聲說，“反正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也活夠了，在南疆沒死成，死在你手上那也算完滿了。”
蕭承鄴：“你、你你……”
蕭承鄴氣的身子踉蹌了一下，手上的刀哐一聲砸在了地上。
秦鴻眼疾手快的立刻將刀抽走，心中對這位王爺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跟在皇帝身邊幾年，還從未見過有誰能將皇帝氣到這個程度的。
這位王爺，不像是其他幾個皇子，見到皇帝都是誠惶誠恐的。他更像是民間的熊孩子，梗著脖子對著自己的父親叫囂。
秦鴻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蕭承鄴氣的眼前發黑，撐著桌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伸手指了指樓衍，一字一句的說：“你說太子該打，那你給朕說說，他究竟犯了多大的罪，讓你將他打成那個樣子？你今日要是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朕就、朕就……朕絕不會輕饒了你！”
秦鴻：“……”
他還以為皇帝能說出什么狠話來，結果也是說了一句廢話。
他看了看樓衍，心中意識到，皇帝對他這個民間兒子的態度很是耐人尋味。
樓衍張了張嘴，正要說的時候卻一眼掃到站在一邊的秦鴻，嘴巴瞬間閉了起來。
他猶豫了一瞬，突然對蕭承鄴說：“父皇，這事兒我想單獨跟你談。”
秦鴻挑眉，這是要讓自己這個外人離開的意思。
他站著沒動，轉頭看蕭承鄴，等著皇帝的命令。
蕭承鄴皺著眉頭，最后到底是答應了樓衍的請求，將屋子里的人都請了出去，只余下父子二人。
蕭承鄴也顧不得自己形象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沉聲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樓衍往前挪了一點，這才沉聲說：“太子在宮門口劫了安順郡主去東宮，欲對她行不軌之事。若非我及時趕到阻止，郡主此時怕是……”
樓衍深吸一口氣，對蕭承鄴說：“父皇，這次這事，不管換成是誰，我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況，此事涉及郡主，你如何讓我冷靜？當我親眼看著他對郡主施以暴力讓郡主受傷，我如果還能保持冷靜，那我就不是個男人。”
“父皇若因此要懲罰我，那我也認。但是，這事兒我沒有錯，如果還有下次，我就將他往死里打。”
“還有，這事兒秦大人還不知道，若是被秦大人知道……我不敢想會有什么后果。”樓衍低聲說，“秦家就這么一個女兒，聽說被疼的如珠如寶，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被太子侮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呢？”
蕭承鄴的臉，已經徹底陰沉下去，那雙眼睛里閃過濃濃的殺意。
樓衍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輕聲說：“他這么做，可曾想過會將秦家逼成何等地步？可曾想過，秦家手中還握著父皇的人身安全？若秦家不堪受辱蓄意報復，那最終受害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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